淋雨
“嫂嫂,你没事吧?”纯宁担忧的将她看了个遍,又瞪着那壮汉:“放肆!你可知你在同谁说话?!在你面前的可是鼎鼎大名的端王殿下,你莫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
原来这公主也知道还是‘端王’的名头好用。
果不其然,又跪了一地的人。
“罢了,回去吧。”
手心的力道蓦地松开,顾晚舟怔愣的低头望着,但见沈卿竹往前走去,他立在原地,抿着唇,凝顿良久,看上去似有些孤独,以及不太明显的委屈……
他犹豫着,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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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王府,沈卿竹便径直往自己屋里走去,顾晚舟叫不及,手已举起,却连一片衣角都未碰到。
四下投来的目光,带着好奇与打量,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又状若无意的放下,轻咳一声,依旧沉稳道:“该干嘛干嘛去。”
只要他面上不显,旁人就看不出他的窘态。
“王爷。”
顾晚舟停顿,回眸道:“何事?”
“今早齐王妃曾来府里。”
“嗯,我已知晓。”
顾晚舟见人不开口,却是踌躇着,面色纠结,像是有口难言,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还有事?”
江砚启唇,又蓦地紧抿,再启唇,似是一句话便要用尽他所有的勇气,他原是不想问的,可为了今晚能睡个好觉,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王爷,你方才真去了云雀楼吗?”
“嗯。”顾晚舟没有犹豫,就连多说一句话都没有。
徒留江砚一人怔愣原地,仿佛整个人被雷劈一般。
完了!今晚更睡不好了!
苏忱跟了上去,他附耳过去,偶尔能见得他点了两下头,再抱拳行礼。
他见人走过来,有些委屈的问道:“王爷又交给你什么事了?”
苏忱睨他一眼:“没什么。”
“………”他如此说,江砚定是不信的,可他却无法,只能轻声嘀咕:“王爷现在什么事都交给你,不交给我了,一整天就我没事儿干……”
苏忱神色颇为怪异的看他一眼,勾着一侧唇角,话中有话道:“放心,很快你就有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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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光影斑驳。
沈卿竹推开窗子,斜阳照进这一寸之地,她百无聊赖地倚在桌前,手间把玩着那一支珠钗,流苏轻晃,于这光照下熠熠生辉。
“小姐。”
沈卿竹余光瞥见竹苓站她身后:“方才我不好问你,不是让你在门外等我吗?为何要进去?”
竹苓低着头,近似自言自语道:“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何必呢,遇到事我尚且有能力自保,可我不一定能够保全你。”
竹苓霎时跪了下去,她拉着沈卿竹的手:“小姐做的任何事奴婢都自当听命,若真祸事难料,至少奴婢是陪在小姐身侧的。”
沈卿竹轻叹了口气,扶着她起身:“你先起来。”
“前路还尚未可知,如今便有一事需得你去做。”
“小姐尽管吩咐。”
日落西山,天色逐渐昏沉,燕子打着旋儿从湖面掠过,空中阴绵湿冷,似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沈卿竹回眸而望,眸色清透如水,眉目间揽着淡淡华光:“要下雨了。”
“小姐,该关窗了,小心身子。”
今日的夜色似乎降临的很快,浓稠如汁,不多时,哗哗的雨水便打落在池面,檐上砖瓦发出清脆响声。
大雨滂沱,迅猛而激烈。
屋里烛光点燃,炭火烧起,渐渐回暖了。
沈卿竹已脱去外衫,欲要就寝。
她才躺下,便听得竹苓惊愕到打翻了铜盆的声响:“王爷?!”
沈卿竹迅速拢衣起身,身前的绑带都未来得及系,慌忙地跑出去,惊诧的瞪大眼:“王爷……”
她看着眼前浑身都湿透的男子,不再多想,走过去将他拉进屋里,坐在靠着炉炭最近的一处。
“奴婢这就去烧水。”竹苓拾起铜盆,快步走出屋子。
“怎会淋成这般?”沈卿竹自说自话,伸手轻轻擦拭了一下他衣衫上的雨水,却发现并无用处。
她停下手,敛眉看了会儿,又蓦地起身:“还是将衣衫脱下吧,免得着凉。”
她主动的替他宽衣解带,从外衣褪去,直至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竟也没能幸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
她神色未变,更是连一丝异样的情绪都未有。
沈卿竹低垂着头靠近他,身上带着暖意裹挟着他,他们之间的分寸感在一点点消失,她几乎埋在他的颈间,淡淡熏香萦绕鼻间。
顾晚舟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眸子也不自觉地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