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常钦的眉心狠狠一跳。

语气里带着凉凉的嘲讽：“如果回报足够高的话”

商愿僵在后排座上，慌慌张张地想起上车前向上展翅的车门。

谁会开着一百来万的车跑滴滴呢？

可是，不对啊，她核对过车牌号的。

商愿：“不是187吗？”

她一边问，一边掏出手机，点开滴滴。

显示您已迟到，司机取消订单。

她立即道歉：“对不起常总，我认错车了，耽误您宝贵的时间。请让我下车。”

“……”常钦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去哪里？”

“回家啊。”

“……我是说你的地址。”

商愿疑惑地从后方盯着常钦的小半张侧脸。

什么意思？他要送自己回家？

她立刻阻止：“不用麻烦，我换辆的士就行。”为了表明心意已决，她扶住车门：“我马上下车。”

常钦从后视镜里看到商愿的表情。

谨慎，认真，好像自己是洪水猛兽。

他回过头，一言未发。

商愿感到僵持的尴尬。

她是不是太拒人千里之外？

正踌躇时，旁边的门突然缓缓升起。湿热的空气和马路上嘈杂的声音同时灌进来。

她抓起包，像得到解脱似的迅速下车，然后看着车门重新关上，黑色的车渐渐消失在红色的车河中。

刚刚，她坐在了常钦的车上诶。

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机会了。

她曾经为了见他一面，特意下晚自习后在自行车棚处等他。

有一天下雨，等到人群散尽，才看见常钦过来。身旁还站着一个艳光四射的女生。

商愿知道她，知名校花。

校花轻巧一跃，像小鹿般坐上常钦的自行车后座。

那一瞬间，她简直听见自己梦想粉碎的声音。

“轰……”

疾行而过的车吓得她赶紧退到马路边。

再打车回到家，她想起卫生巾快用完了。于是走进楼下房东阿姨开的天猫小店。拎着塑料袋出来时，径直拐进黑洞洞又狭窄的楼梯里。

齐升坐在大排档沿街的桌旁。扫了一眼四周，又扫了一眼街对面六层楼高的农民房。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走进楼梯的是商愿。

他收回目光，手里举着小玻璃杯装的啤酒，和身旁几个大学同学一碰杯。感叹一番，家里老婆多不理解自己。再低头饮酒时，忍不住想：

开得起保时捷的会住在城中村的握手楼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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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愿挤在公交车的人群中，再不到站下车的话，她就要被压干成标本。

哗得一下，司机刹车。人群像波浪一样先集体往前倒，再集体往后仰。随着连绵起伏的“小心点小心点”，商愿挤下了车。

芯通在坪山有一块很大的地，工厂建在这边。

她从宽敞的大马路拐向狭窄小道。远远望见园区大门，寂寂无人。心道不会迟到吧，于是赶紧跑起来。

快到行政楼门口时，商愿一眼看见一辆车正在地面停车场倒车。

黑色的特斯拉，是昨晚常钦开的那辆。今天的接待活动他也是要参加的。

“啪。”

商愿感到肩上一热，立刻回头。

是齐升。

她往旁边让让：“你没开车？”

“喏，那边”，齐升朝着前方右边一努嘴。正好也是常钦停车的地方。

他正在下车。深灰色羊毛西装裤裹着的长腿刚探到地上。下车瞬间，眉眼两侧发丝在空中微微抖动。他按了下钥匙，车灯一闪，两侧的后视镜应声收起来。

商愿收回目光，骤然发现齐升几乎挨到她的肩膀。

她不太舒服地往旁边让让。

齐升突然问：“你怎么不开车？”

“那不是我的车。”

曾经有一次她的包从桌上掉到地上，摔出来一个法拉利的车钥匙，从此被部门同事奉为谈资。

齐升却不依不饶：“朋友的？”

商愿不愿深入这个话题，语义模糊地点个头。然后提醒齐升：“常总已经进去了。”

商愿驾轻就熟地联系后勤部门的人共同准备场地。活动开始前半小时，刘爽才赶到。

参观很顺利，莅临的协会领导对厂区环境、生产线流程赞不绝口。

在食堂宴请时，常钦才出现。

他独自坐在食堂包厢里的黑胡桃木大圆桌旁。助理站在他身侧，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不知在低声交谈什么。

在商愿带着协会三位领导进入包厢的一瞬间，他立即起身，咔哒合上文件，满面春风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