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常钦想笑，可又不想让商愿觉得自己笑点太低，于是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没跟着我那是怎么到这儿的？”

他指了指门牌号：“我没记错的话，6楼是高管宿舍。你啥时候升职的？”

商愿顿了顿：“嗯，2023吧。”今年是2022年，给自己预留点时间。

常钦恍然大悟：“还留了一年，谢谢你的谦虚哈。”

商愿想再杠下去就显得自己这个小社畜太得寸进尺，只怕会乐极生悲，于是解释了一下住在这里的真正原因，继而示好：“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常总，是不是来视察高恒的单的？常总放心……”

常钦没让她说完，旋转钥匙打开门，掉转头看向正站在门口的商愿：“不是，我是来学习男德的。”

说完推开门直接走进去，然后砰一声关上门。

商愿觉得那扇门直接在自己瞳孔里来回震荡。就像“男德”二字。

她哆嗦一下，抱紧了拉杆箱的塑料把手，又觉得硌得慌。推着箱子走进房间，一边走一边想，学习效果不够明显呀，怎么能不说拜拜就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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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管宿舍搬出去以后，商愿知道常钦还住在这栋楼里，心下替他空着的大公寓颇为惋惜。但是却一直没再见到他。

高恒那边发来了最终版数据，本来芯通这边应该有一个小组检查数据文件来准备开工。但是傅工一向不紧不慢，高恒那边又催得紧，商愿夹在中间两头说好话，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好不容易熬到Mask做完，第一次开机生产。

商愿穿着一身防尘服，在无尘室里望着那大卡车车头大小的光刻机，一双眼睛在头套后面忽闪忽闪直放光。脑中已经畅想起流片成功，公司开始量产10nm产品，爽姐签下更多单，新闻媒体来报道，芯通突破技术壁垒，在国内首次实现10nm高端芯片量产……

“别看了，到点吃午饭。”商愿瞥一眼墙上的时钟，离午休还有1个小时：“傅工，我们不在这儿守一下吗？万一run set 有问题要找你呢？”

“不是万一，是肯定会出问题。”傅工不以为然，他已经朝门口走去：“有问题就打电话。”

回片以后，商愿还是没敢回市区，一心一意待在园区里等结果。总是幻想这一次流片就马到功成，然后机器一响，黄金万两。

吃过午饭，办公室的人都蒙头睡觉。她嫌太暗，拿了自己的ipad来到一楼后门的小露台休息。他们的厂区是新建的，还有新的厂房在建设中，大片被挖开的黄色土体，配着不多的细细的树，和江城市区宛如不在同一个时空。

她找了个花坛边缘坐下，掏出IPAD点开图片文件。

“重操旧业啊？”

商愿吓得一抖。转头发现花坛另一边居然是常钦。

他嘴里叼着一个可爱多，讲话时嘟嘟囔囔的。

她转过头，放大图片：“我不画画很久了。”

常钦咬了一口冰激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商愿，才重新把视线挪回到画上。

不对啊！这越看越像……

“这不是乔庭吗？你存他的图干嘛？”

商愿听出常钦的口气里除了诧异，更多的是不满。

心想管天管地还管我的图，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好吗！

“他过生日，我找人定了一套他的表情包。”

“送他的生日礼物？”

商愿点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要送他礼物？”商愿像是不理解这个问题，没抬头地说：“原因很多呀，首先他是我的甲方爸爸。她抬头看了常钦一眼：“有些话不好说破……”

常钦一双狭长凤目微微眯起，本就漆黑的双瞳更显深沉。

什么话是不好说破的？男女关系？

他掷地有声：“你说！”

“我连休息时间都在想方设法讨好甲方，是不是说明我确实爱岗敬业，再适合这个岗位不过呢？”

她故意问这个，不是真的为了邀功，而是为了刺常钦。当初她一片丹心争取这个岗位，然而这个常钦死守偏见，死活不给她机会。

常钦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嘲讽，轻扯嘴角一笑：“我只衡量产出。没有产出的努力可以为公司带来什么，商经理？”

商愿气死。

怎么就没有产出了？不是都开始流片了么？这次流片的收入过亿的诶！

她龇着后槽牙一笑。

常钦从没见过她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升起促狭的快意，因流片而沉郁了一段时间的焦虑仿佛变轻了。

只听商愿又说：“但是你知道，我送他礼物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吗？”

常钦预感前面有坑，可是忍不住不跳：“你有话直说。”

“因为我欣赏乔总。”她一脸得意地看向常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