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常钦不禁看向继春红，她像是完全注意不到周围气氛的尴尬：“将来结婚啊买房啊，还不是要靠家里。而且啊愿愿脾气不好，我就怕……”

他又看向商承业，见他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常钦收回目光，看向商愿。

他难以想象她的心情。她在江城一年多，城中村也住了，没日没夜的班也加了，依靠自己获得的所有成果被贬得一无是处。

她好像完全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打算。

他记得一件事情。

高三第一个学期的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他去办公室帮数学老师拿改完的考卷。经过学生处主任的办公室，看见商愿和她妈妈站在里面。

商愿像被霜打过的茄子，没精打采。

李主任戴了副遮住大半张脸的黑框眼镜，即便这样，依然遮不住脸上的嫌弃：“商愿的成绩都这样了”，他点点了桌面，不知上面是否放了试卷，又接着说：“还有闲心办画展，就算她是美术生，画展还能加分啊？”

商愿她妈妈伸手扶住商愿的后背，声音温柔又坚定：“李主任，您是从事教育的专业人士，应该比我更懂得因材施教。我不觉得分数一定比她尽早找到自己的兴趣点并为之努力更有意义。”

隔着窗户，他看得很清楚。

商愿妈妈坚定的眼神和语气。

商愿的眼睛，在听到这话时迸出的光。

所以，他一直觉得商愿是裹在幸福里长大的那种小孩。

今天，也这样了啊。

常钦抬起眼睫，目光沉沉，扫过继春红，最后落定在商承业的脸上。他的声音镇定沉着，仿佛携万钧之力：“对我们芯通来说，商经理可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小职员。”

二十人的大席面，目光一道道尽数射向常钦。

他好整以暇地笑笑：“今年芯通实现10nm芯片的量产，当然也是国内首次量产该制程的产品，都归功于商经理。我想，就这一细分市场而言，国内没人比商经理做得更好。”

那一道道目光从常钦脸上又全部投向商愿。

她不习惯，笑得羞涩。

心想难怪是CEO，太TM会忽悠了。

幸好有人捧场，接着常钦的话头给商承业敬酒。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接这种场面话。

商承业喝了酒，悄悄拉一下商愿的衣角，指点她先去给常钦敬杯酒。

商愿举着酒杯，穿过人群，看着他，像是看高高在上却又触手可及的神明。她还没来得及拍马屁，好几个人一起涌过来要和常钦聊聊。

她只得退出来，却没想到她自己也被人围住了。

隔着人群，她向常钦举杯。眼睛比手里的水晶杯更亮。

她完全忘记自己喝了多少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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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一觉醒来时，已经晚上十点。

商愿躺在床上不想动，喉头发干。伸手摸了摸脸，好像还有点烫。

白酒的后劲可真大。

她记得常钦也喝了不少，不知道醉没醉。

念头涌上来，她抱紧她的枕头，脸埋进去，嘴角合不拢，在床上翻过来又滚过去。

他今天给她撑腰时也太帅了！

怎么办？

好喜欢他给自己撑腰！

商愿小小的脸从枕头后露出来，脸上表情，餍足又得意，像偷腥得逞的猫。

希望他永远给她自己撑腰。

就给她一个人撑腰！

她美滋滋地想着，感到渴得实在受不了，胃里同时也灼灼地烧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胸前胃的地方，扔掉软绵绵的枕头，决定下楼找点吃的。

走到餐厅时，发现继琳刚好在煮面。

见她来，继琳问她：“是不是饿了？要不要给你也煮一点？”

商愿点头说好。心想继琳怎么这么解语花。她走过去，看着她煮好面以后，从消毒柜里拿出一只碗。

问她：“你不吃吗？”

“我的在这里。”继琳拿筷子点了点锅旁边的保温盒。

商愿笑到：“大半夜的，你是打算去院子里就着夜色吃面？”

继琳温温柔柔地一笑：“哪里，常钦也醉了，我怕他胃不舒服，给他送一碗过去。”

商愿蹭一下抓住她自己胸前的衣服，手指紧紧顶着胃，。这里更难受了，像有火烧起来。

“我肚子疼，先上去一下。”她撇下这句话，急匆匆上楼。

进了房间，咚一声关上门。

紧接着就给常钦打电话。

铃声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地响起。

她想，打完这个电话她就去找电子木鱼。她要把木鱼敲烂！

佛祖原谅，我不是个好人。

我不喜欢继琳。不喜欢她去找常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