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商愿错愕地看向常钦。
他的目光垂下来,有几绺发丝在脸庞。一手从后紧紧揽住商愿的腰,往前一带,将她扣进怀里:“过去的事情,你不想提,没关系,我不逼你。但是如果让我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钻牛角尖……
他顿了顿,眼中漆黑点光,才言简意赅:“不行!”
……
商愿不知道该说什么。迎着他的目光,陷入无声的对峙。
时间仿佛缓慢流淌。后背传来他手掌的温度和力度。
半晌,她垂下眼睛,从他怀里抽出身体,走回房内。
没关门,算默认。
常钦跟进来。
商愿走到书桌前,从衬衣兜里小心地透出断开的项链放在桌上,先是去卫生间拿了毛巾将之擦干净。然后捏起细细的链条,似乎想把断开的地方重新装好。
常钦安静地靠在扶手沙发里,专注地看着她。
她本就瞳色淡,显得疏离。面无表情时,更如寒冰,令人却步。
见她试了很久不成功,常钦才终于说:“我来试试?”
商愿没说话,过了几秒往旁边让让,看样子是愿意的意思。
“我去拿工具箱。”
没多久,常钦拎了个塑料工具箱上来。他拿出老虎钳子将断裂的扣拉得大一点,将链子很容易就穿了进去,然后重新把端口钳紧。
商愿没想到这么容易,怔了怔,才朝常钦伸手要回链子。
常钦却没给她,而是说:“头抬起来一点。”
商愿不解地看着她。
常钦的口气很温柔:“我帮你戴上。”
戴好后,常钦的大拇指按在锁骨间的坠子上,摩挲了几下。粗粝的皮肤轻轻划过商愿的脖子,他问她:“为什么这么宝贵这条项链?”
商愿的声音仿佛在回忆里浸透了遗憾:“我妈留给我的。”
常钦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你为什么觉得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问完仿佛意识到不得体,又补充说:“这个看上去,不像她的品味。”
商愿伸出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已经被她摸得边缘褪色的坠子。她一直也觉得奇怪,这不是她妈买东西的风格:“也许是她对她有特殊意义的。”
她的眼睛,像掠水而过的蝴蝶翅膀,轻轻碰到心事的湖面,点到即止,迅速飞走。
“那你怎么拿到的?”
商愿张了张嘴,却觉得艰涩。常钦都以为她不会再说,她却慢慢得开口:“她的葬礼那晚,我在她的书房发现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讲述那个夜晚。
那是镌刻在她记忆里的,永不向任何人倾诉的长夜。
“就是在我家一楼,你应该知道的,我们一楼都有一个圆筒形落地窗的房间,以前,那里是我妈的书房。”
就在送走她妈妈的那个白天。
一切都选的是最贵的,因此商愿得以隔着一层玻璃,亲眼见证她妈被火化成灰的全过程。
火化炉打开的一瞬间,人还没碎。大片大片白色的骨头呈现在眼前。趾骨、肋骨,还有头骨。
带着口罩、帽子的工作人员拿出小锤子,从脚开始将骨头敲碎。
一圈一圈的人围在商承业身边。他在嚎啕大哭,捶胸顿足。而商愿在玻璃墙后的一个角落,没有人替她蒙上眼睛。所以她眼睁睁看着白色的骨头又称为齑粉,在铁铲的刮擦下,被装进小小的骨灰盒。
她咬着嘴唇,发不出一丝哭声。眼泪却一行行滚落。
和那些骨头一起碎成粉末的,还有她的心脏。
领取骨灰盒的时候,她冲开前面围着的所有人,抢先商承业一步,接了过来。亲自给骨灰盒盖上红布,抱在怀里,谁也不给。
后来,到公墓,将骨灰盒放入黑洞洞的地底时,她觉得身体有一部分被血淋淋地扯断,永远留在那里。
后来回到家,她一夜未睡,一直待在她妈妈的书房里,枯坐了一整晚。第二天,在窗户边看见了这条项链。”
常钦:“突然出现的?”
“不知道,也许是以前没留意。但我总觉得,这条项链是那个晚上我妈回来看我,特意给我留的。”
常钦不再说话,只轻轻摸了摸商愿的头顶,重复道:“肯定是她来看你留下的。”
谁知商愿突然哭起来。眼泪像断了线一般,一颗接一颗地王吓哭。她显然慌了,想控制却控制不住。嘴唇嗫嚅,肩头颤抖,泪水不断。
“商愿,商愿,想哭就哭出来。”
“我不值得,我一点也不值得我妈这么爱我!”她像抽出自己的筋骨一般嘶吼:“我一点也不配。”
常钦不敢说话,只一个劲揉她的后背,想让她冷静下来。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爸一直表现得特别好,好到我以为他是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