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变
“小…小姐!”婢女灵儿匆匆忙忙的推开阁门进来,满脸惶恐。
“莫慌,”云娆一袭梨白裙衫,安坐于窗前,手中捧着一本书,窗户半开,日光映在她的脸上。听见人声,只淡淡瞥了眼。
不用多想,她也知晓灵儿要说什么了。
“小姐,九明君率叛军攻破城门!京城失守了…”灵儿满目悲怆,仿佛预见了自家小姐的未来,毕竟,自家小姐可是先帝钦定的皇后,不日便要同陛下完婚。
“帝九隽他…倒也有些真本事。”云娆放下手中的书,她记忆中的帝九隽…不,她记忆中压根就没有这个人,先帝欠下的风流债太多,子嗣也一个接一个的数不过来,她虽时时进宫,但也并非个个都认识。
不过是新皇继位,这才从京城打发了出来,连封地也是块贫瘠的边陲小地,谁能料到,新皇继位的第三年,他便已有与朝廷对抗的能力?
“父亲那处怎么说?”云娆品了品茶,压下了心中的惊澜。
“丞相大人说…让小姐等。”灵儿吞吐片刻方才开口“这不是让小姐等死吗?”
再怎么说,她也是未来的皇后,是礼部呈了贴子、先帝亲口应允的,料想结局也不会善终,好些是她一人死,糟些便是满门抄斩。父亲的意思是,不可逃,既然站错了队,到了如今的地步,那么便无所谓结局,一旦逃去,便是对陛下的不忠,是门楣之辱。自从她被钦定为太子妃的那一刻,云家的命运便已经同当今陛下绑在一起了。
“那便等。”云娆微叹了口气,“去唤辆马车,该去姒园听课了。”陛下如今败势已定,今后朝中势力定会大洗牌,如今的几位高官,不知还能留住几个…
“小姐…如今各大家族人人自危,还有谁会去听课的?”灵儿不赞成,又给她斟了一杯茶,歉意一笑“小姐,您还是在府中饮茶吧,外边那些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出门去,指不定要奚落您什么呢?”
“无碍,去吧,此间时日许是不多,亦不想拘在这里。”云娆伸手关上窗户,起身“何况,我身为未来皇后,总要出去表个态。不过是谋权篡位,我怎得连门都不敢出来?左不过是一尺白绫,早晚而已,我若因此慌慌张张,畏首畏尾,岂不是了风度?”
“…是。”灵儿行礼,出了阁门。
不多时,云娆坐上马车,带上面纱灵儿坐在她身旁。叛军是从东城门攻进来的,不欺压百姓,不抢掠财物,只同守军出手,死的死伤的伤,而此处位于城西,没有战争,没有血流成河,只有慌忙逃命和行色匆匆的路人。
云娆拉开帷帘,看外面的景况,她看见几辆马车,那几辆马车上印的标记十分熟悉,云娆认了出来,“户部尚书?如今…便要弃城而逃了?”
户部尚书周晓,平素在陛下面前一副忠臣模样,如今,没成想第一个弃陛下而去的亦是他。
“世事难料,小姐。”灵儿叹气“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快!再快些!”红顶马车中传来周晓的急促的声音,周晓的怀中还抱着他不满两岁的嫡孙,周晓自然知晓如今弃城而去,会背负如何骂名,可他也顾不上这些,他同云家不同,他自始至终都拥护帝九宸,一旦九明君继位,首当其冲就是收拾他们周家。他虽贪权,却也怕死。
而云家他们拥护皇室血脉,无论是谁,能者居之,只是因为先帝为云娆和陛下定下婚约,这才被迫卷入,党派之争,倒是从未参与过,只要云丞相能过去心中那道正统的坎儿,再将幺女的人头奉上,继续做丞相是不成问题的。
毕竟云家在士人心中地位极高,云相长子云川乃京师有名之士相竟结交之人,既覆正统,又斩杀士族头目,只怕这刚到手的皇位做不长久。
“再快些…九明君一旦攻占京师,我周家定会满门抄斩,你可在这满门之中!”周晓拉开帐幕斥责马夫。
马夫又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只是“老爷,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周尚书竟如此贪生怕死!”云娆听得见,自然灵儿也听得见,此般行径同他平日形象大相径庭,灵儿问云娆“小姐,这周尚书是不是个伪君子?”
“正是。”云娆淡声应下“不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不应去干涉,只是选择不同罢了,比起忠君之情,他或许更忠心于自己,何况,他说的也没错,明知留下会满门抄斩,不愿留下的大有人在,无需强求,这里是听雪国的根,陛下不会退让半步的,我们亦不会,我们今日带了多少银两,一并给他们便是。”
钱乃身外之物,死时带不走,见他们轻车简行,又奢靡惯了,不若赠与他们些,也好让他们过的宽裕些。
“今日…统共带了一万两银票。”灵儿数了数开口。
“夜墨,将马车停下,借匹马追上周尚书,将这一万两银票交给他。”云娆打开门帘吩咐夜墨。
“是。”夜墨马车停下,附近没有马,只有远处的一家酒肆处有,他走过去,向看起来像马主人的黑衣男子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