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顾敬没想到郁荷对他的误会竟如此之大，以至于说出这些话来，这些话他听了后说不清心里复杂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只是恍然间想起年幼时他辛苦制作了许久的小风车，满怀欢喜地想让谢清婉带去皇宫给恒帝看，却被淑妃将小风车抢过去砸烂。

淑妃声泪俱下地说外人都避他们母子如洪水猛兽，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们这样的人，让他不许再做这种奢望的事。

他突然觉得也许郁荷果真如她所说那般打算，在知道他心中有太多阴暗角落后也觉得他是洪水猛兽，迫不及待地想远离。

他想起郁荷练琴时隐忍痛苦的模样，以及她手心的血痕，纠结犹豫许久还是决定自我欺骗，骗自己郁荷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为了与他置气。

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会让郁荷相信他真的不会再伤害她，伤害她的血亲。

也觉得此刻说再多也是无用，心想若是不顺着郁荷的心意，兴许会让她越发生气怨恨他，于是干脆先痛快答应不与她相见，成全她想做个普通人的愿望。

等他想出既能让她消气，又能让她不会因为此事与他产生隔阂的万全之策来，他再来与她解释。

他离开荒宅步行回镇抚司，走了许久后天色也渐渐黯淡下来，寒风也如刀似剑般从四面侵袭而来。

他突然感觉好像多年来积累在身上的数道伤疤又被这寒风撕裂了，痛如刀绞一样。

到镇抚司后他又将所有情绪都通通收敛，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吩咐道：“速去京城各府传令，在朝二品及以下官员明日辰时之前赶到城外不栖山，若有迟到者，贬官流放至死也不能回京。”

*

郁荷转回郁府后就让尤语秋找了个与她身形相仿，胆大心细的丫鬟来假扮她。

等她将丫鬟易容好后又嘱咐道：“在我回来之前你都用生病的理由不见任何人，若是到了非见不可的地步，你也随机应变不要多说话，等我回来后郁府会重金酬谢于你。”

丫鬟大喜过望，赶紧向她行礼，“姑娘放心吧，奴婢一定完成任务。”

尤语秋虽明白郁荷的易容术很难让人看出来，但又不清楚她何时才能转回来，便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究竟要去多久，若是被人发现又该怎么办？”

郁荷从玄清门转回来后必定是先去山谷找韦南风，她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来京城，便说道：“玄清门传信说是很重要的事，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只要她不多说话别人单看表面是看穿不了的。”

“娘放心吧，指挥使大人答应我不会再来郁府，也就不会有人发现得了。”

她跟尤语秋又叮嘱了一些事宜后，在翌日凌晨时分就假扮成男子从荒宅离开京城前往玄清门。

在她离开后不久，郁平也带着郁羽赶往城外的不栖山。

不栖山山脚宽阔无垠的荒野上早已经聚集了数百人，皆是朝廷二品及以下官员和他们的侍从家奴，大多三五一群的聚集在一起小声议论顾敬将他们叫来此处究竟是何意。

辰时已经过了大半后顾敬才缓缓而来，下马后径直上了荒野上昨天让人连夜搭建的高台，等台下众人行礼过后说道：“顾某今日想打猎，但觉得一个人打猎无趣，所以将诸位叫来一起。”

众人听完后觉得很是无语不满，寒冬腊月的谁想打猎受冻，再者不栖山之所以叫不栖山，就是因为它是一座怪石嶙峋的石头山，山上连草木都十分矮小萎靡，鸟兽甚少栖居此处，哪里能有猎物。

然而迟到者都要贬官流放至死也不能回京，那说不定待会对待捕不到猎物者的惩罚会更加严重。

但现在见顾敬面寒如霜，周身都带着寒冽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便无人敢将自己的不满说出来。

只是纷纷暗中眼神交流四下偷看，希望能有个大胆的站出来表示不满。

人群中的郁平想起昨晚收到顾敬的信件，犹豫了一下便站了出来，向顾敬行礼说道：“指挥使大人果真雅兴，但这不栖山只是一座石头山，怕是没有半只猎物。”

顾敬微眯眼眸，沉默一会后才轻笑着冷哼一声，“郁将军言之有理，那便比试射箭吧。”

他说完又吩咐身后的小厮，“速去让人准备。”

此刻在场的许多人才发现已经辞官的郁平竟然也来了，他之前当面辱骂顾敬被抓去诏狱的事早就在京城传开了，而现在他做出头鸟后顾敬居然没发怒，还改变了主意。

但众人可不觉得顾敬是不会记仇之人，只觉得他果真阴晴不定，心里对他的忌惮不觉间竟又多了几分。

等在荒野上建立了十个箭靶后，顾敬又吩咐小厮将规则念出来。

小厮声音高昂大声念道：“在场所有人十人一组比试箭术，若能正中靶心者赏银一两，共有十次机会，若超出五环外的箭多于五支，是朝臣者贬职降级，是侍从家奴者杖责二十大板。”

本噤若寒蝉的众人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