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色海棠
“长公主的宴为何不请皇室的人。”
“随便寻得由头,你当真不知道为何?”
“叫我看来,大雍公主来周朝图的可太明显了。”
“为何这样说。”
“我听我家官人与僚属谈及大雍金陵扬州一代灾民贼寇为患,四处起义,此事压都压不下去,朝廷派遣官员镇压,结果到了地界,人就莫名没了。”
“这样下去,岂不要打仗了?那这位大雍公主倒是可怜。”
“人家可是公主,就算随意嫁个周朝世族公子,日子也能过得比咱们好,圣人仁慈,抹了她公主名号也能得个诰命,逢年过节再得个赏赐,也不用交际,专心过自己的就行。”
宴席上宾和下宾隔得极开,下宾坐席又相挨临近,早来的世族夫人女郎便小声的交谈着,倒也显得十分热闹。
“若是要行军打仗了,说不定也能安生了些。”
“或许吧,前几天不是有人在茶馆私议朝政,一般茶馆酒楼经常有人吃醉了酒就胡言,可那次恰好有天眼,当场抓了茶馆十余人下了诏狱,后来又四处封查茶馆,闹了好几日。”
“这我知道,封查了朝奉大夫高阳许家,将许朝奉和许朝奉父亲抓走问话,吓得许家散了许多家财先将老儒林赎了回来。听说回去后就起了高烧,大夫瞧过了,不行了,说准备后事吧。”
“这半年闹的,咱们这些妇孺家也跟着担心受怕。”
话不多时,便见一位奴仆走了近来,大声宣言道:“金禧长公主,大雍帝姝公主临驾。”
众人连忙屏息静音,一同走出行礼。
长公主晃着宫扇从小园探出来,身后跟着位妙龄女郎,言论中的公主避在伞下乘凉,纸伞一斜彻底露出容颜,她生的极为漂亮瞩目,只是身量弱骨纤形,过于瘦弱,但也十分惹人垂怜。
长公主挥手示意,她携帝姝之手来至上座,帝姝于下侧坐席。
庭宴乃露天,四处是连廊,院内种植了梨白色西府海棠,眼下时节正直小暑,是以海棠呈垂败之状,开也盛然,败也盛然,来如风雨,去似微尘。
长公主随意说了几句,便开宴了。
她见帝姝瞅着海棠花,便对帝姝说:“棠性多类梨,核生长者迟,逮十数年方有花都下,接花工多以嫩枝附梨而赘之,则才易茂矣,你既喜欢,我可移几株安置在公主殿。”
帝姝勾唇一笑,脸颊梨涡浅浅:“谢过姑姑。”
庭下左席一位着碧衣,梳坠马髻的女郎站起道:“白梨海棠娇贵,种宜墟壤,膏沃之地,临安城仅长公主府种有如此繁茂,托帝姝公主之福,我同诸位才能有幸在海棠盛绽之际观赏。”
长公主缓缓放下手中瓷杯,面色稍有不虞。
帝姝寻声看向那位碧衣女郎,少女欠了欠身道:“太原王氏女,淑仪。”
帝姝鲜少见如此浅淡,没有色彩的海棠,她所见皆是红花五出,初极红如胭脂点点燃,开则渐成缬晕,至落则如宿妆淡粉矣。
观此棠其蒂长寸余淡粉,于叶间三萼或五萼,为丛而生,其蕊如金宿蕊,其香清酷,不兰不麝。
海棠花瓣不待风吹,大抹大抹凋落,帝姝瞧着心生几分惋惜。
因着长公主坐镇,庭下终究没有方才热闹,倒也有相邻认识的女郎及妯娌低声窃窃私语。
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低声对帝姝一一介绍了席下世族后道:“其实这些世族帝姝公主倒也不必认识个清,虽是世家子弟,但不如公主您身份尊贵,同她们过多接触,恐有失帝姝公主的威仪。”
帝姝也并不发态,只是乖乖点头,表示知道了。
按理说,金禧长公主不必吩咐嬷嬷对帝姝说这些,不合时宜,但是帝姝长年独自长大,身边除了傅姆,几乎并无长辈教导,皇宫有些事情,她难免不甚清楚。
一场露天席宴下来,帝姝极少吃食,只是偶尔小酌几杯。
几众琴师勾勒琴弦,或持琵琶半遮面,或拍着着应鼓,或站立吹箫,或轻抚胡琴,穿着枫色裙子,弹着曲曲小调。
公子席就在隔壁庭院处,世家男子多在吟诗赋对,伴清酒而饮,因而笑声朗朗,传至女宴。
庭下。
清平宋氏女宋樊樊小声对身旁的母亲道:“母亲,帝姝公主生得真好看,还有几分像金禧长公主。”
宋佟氏:“公主是模样佳俏,她母亲是大雍先皇后,周朝嘉仪公主,姑母是周朝嫡长公主,舅舅是当今圣上,身份尊贵,你要是能同她相识,便是为我宋氏沾光。”
宋樊樊:“母亲你怎的说到如此地步,我只是单纯夸赞公主的相貌,父亲说了不让家里任何人议论朝政。”
宋佟氏瞪她:“我这怎的就是议论朝政了,不成气候,你不如你哥哥有野心。”
宋氏女宋樊樊撇嘴:“又是哥哥长,哥哥短,哥哥欺负我你不管,偏心。”
“宋樊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