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悸:一

周王朝舜德三十二年

天空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世界是雪白的一片，除了白色几乎看不到其他的色彩。

长公主府西院偏房，一个小孩子佝偻着背坐在门前的青石板上，愣愣的抬头望天。

檀奴伸着手试着去够雪花。

秋娘正眯着眼睛缝补衣裳，她抬头看了眼推开的门的门外风景:“下雪了啊，今年或许要比往年还要冷。”

檀奴的手冻的没有知觉，雪花落在手心，竟然没有缓缓融化。他垂下眼帘，细细观察着雪花的每片纹理。

秋娘问他:“檀奴冷吗？”

檀奴摇头，摇掉了手心的雪花，门口堆积的雪花被他狠狠抓了一把，他使劲揉了揉，雪花融化，许久，冰凉凉的手变得炙热起来。

秋娘又缝好了一件棉袄，她开心的抿唇一笑，眼角的细纹堆起来:“寒冬最冷的那一天就是我们檀奴的生辰了，檀奴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生辰礼吗。”

檀奴哈了一口热气，哈气氤氲又迅速消散，檀奴道:“我想要吃碗生辰面。”

“好啊，肯定满足我们小檀奴的心愿。”

小小的孩子闻言，轻轻一笑，又看向门外的雪景，秋娘看了很久后，低下头继续缝补衣服。

“扑通”一滴晶莹的泪水滴下，又消失不见。

今年的冬天的确更冷了，公主府减少了西院干柴和碳的用度，檀奴晚上紧紧裹着被子又披了一层夏天的薄被，也冻得瑟瑟发抖。

秋娘便去管房处想要些碳。

“给你们的已经足够这个冬季用了，圣人下令皇宫及朝廷要去节俭，公主府已经少了很多用度，府中也没有多余的碳给你们了。”

秋娘:“你们以往克扣月饷我便不说什么了，但是就连冬季用的碳也不给足，让我们如何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这人怎么磨磨唧唧的，快走快走。”

“你……你知道我们檀奴是谁吗。”

那人冷笑起来，大声讥讽：“不就是一个不得长公主喜欢的私生子吗？”

“出什么事了，这般吵闹。”，说话的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

“呦，嬷嬷来了，是来拿碳的吧，已经装好了。”

秋娘欲言又止，看着嬷嬷不知说什么。

嬷嬷扫了秋娘一眼道:“长公主曾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

秋娘脸色霎时苍白起来，她呐呐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们檀奴还冻着，不能叫我们檀奴冻着啊。”

嬷嬷冷漠的看着这一场面，不语，拿起长公主房内的煤碳转身离开。

管事的人不耐烦道:“你也别怪我心狠，咱们虽然曾经共事，但谁让你去了西院呢，那个孩子是不被长公主府所容的。方才嬷嬷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走吧走吧，别在这碍事。”

秋娘闭上眼，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她跪下坚持道:“那至少这个月的月饷要给我们西院。”

“都说了，长公主阖府上下节俭，这个月没有，你下个月再来要吧。”

秋娘不语，见秋娘一副不听劝的固执模样，管事的人也就装作没看见，不去理会。

天依旧飘着雪花，秋娘双手环胸，裹紧衣服后细细的盘算，月饷钱可以买面，做檀奴想吃的生辰面，再买几个鸡蛋，给檀奴好好补补身体，檀奴还小，正值长身体的时候，檀奴是六岁生辰了，再给檀奴买些棉花，她还留有些布，可以给檀奴纳双新鞋，再做顶毡帽，还要做对护膝，檀奴长身体呢，晚上冷不能冻着膝盖。

秋娘真的很固执，一跪，跪到快要天黑，管事一看便不耐烦道:“行了行了，给你结月饷，别跪了，看着晦气。”

秋娘扶着膝盖，缓缓站起，她欣喜道:“谢谢，谢谢管事。”

秋娘得到了月饷，也得到了病痛，她买来想要买的东西后，就倒床起不来了，日日夜夜发烧。

她半躺在床上，为檀奴做着护膝，她咳嗽个不停，仿佛就要那样咳死了。

檀奴有了一个新名字，不叫檀奴了，叫檀悸，檀奴本是秋娘取得一个小名，檀悸二字是长公主驸马佟钧取得，没有姓氏，只有檀悸二字。

原来是那天檀奴寻秋娘时，刚好碰见佟钧回房。

“秋娘？秋娘是谁？”

“是照顾西院那位的傅姆吧，西院的人可不能轻易搭理，若被长公主知道，是会被赶出去的。”

佟钧听着众人谈话内容，不由皱眉，迈步上前道:“你们在作何议论。”

“驸马。”

众人一惊，纷纷低头行礼，露出他们身后那个直直看着他的，没有什么太大表情的小孩。

“长公主府不需要说废话的人。”

佟钧不喜严罚，让众人散去后，他侧身低头问这个小孩子:“这么冷的天，你为何出来。”

檀奴睁着大大的黑眸，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