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理科状元

吃晚饭时，秦浓除了一个劲地夸赞饭菜好吃，就是眉飞色舞地分享八卦。

“你还记得我家楼下那对男女吗？他俩前天还在吵架，都摔碗了！昨天就被我撞见在电梯门口激吻！你说为啥呢，好歹进了电梯再亲啊！”

“哦！我最近收藏了超多喵喵的表情包，啊！喵喵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地球离了喵喵就不会转！我没开玩笑！”

“我不是离职了吗，都仨月了，但是现在还能收到前同事的吐槽，哈哈哈哈，那大草包领导迟早被人套上麻袋，狠狠地走上一顿！”

……

小小的饭桌上，一个热烈地说，一个安静地听。窗外，夕阳将整个天空都晕染成了暖色。

饭后，秦浓自觉地去刷锅，林倾筱则站在门口陪她说话。

秦浓手上麻利地动作着，嘴上也不停，直叫着要给林倾筱买一个自动洗碗机，解放双手。

林倾筱却以安装太麻烦为由连连拒绝。

秦浓想到，这是Z大安排的人才住房，她相信未来有一天林倾筱会离开学校，便也不再坚持。

夜晚，一盘圆月像是被人啃了一角，憨态可掬地嵌在黑色幕布上，旁边点缀着几颗星星。

林倾筱和秦浓洗漱完毕，穿着舒适的睡衣，敷着凉凉的面膜，光着脚丫子并排横躺在主卧床上。

两人都把头发撩至床沿，一弯一直的黑发，从床边垂落，发尾在地板上调皮地翘起。

林倾筱透过窗户看着夜幕里的月亮，说：“我爸妈好像想让我相亲。”

秦浓闭着眼睛，因为贴着面膜所以说话有些含糊不清，“那你怎么想？”

林倾筱将手举到头顶，捏着几根头发在指尖把玩，有点儿答非所问，“我是不会回去的。”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一时间，只能听到空调在嗡嗡作响。

秦浓睁开眼睛，把脸稍微侧向林倾筱，语气轻柔，“只要你不想，没人能让你回去。别怕。”

林倾筱觉得秦浓说出的话，就像她本人一样，充满了力量，能够让听的人莫名地安心。

在脑海中把“相亲”这件事情删除掉后，林倾筱安静了会儿，又说：“我也厌倦了待在学校里，从早到晚，从春到冬。”

“你知道的，我在学校医务室出生、在妈妈所在的集团学校从幼儿园念到高中，又在爸爸所在的大学读完本科。”

“博士毕业后也是直接留校……我现在仿佛都能看到我六十岁时，换了一张苍老的面庞和弯曲的脊背，走在校园里的样子。”

“太可怕了……”

秦浓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走出去，我甚至没有去公司实习过，我好像只会待在象牙塔里。”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说，我害怕他们的沉默。”

“爸妈又该怎么跟亲朋好友们解释呢？他们又会怎么想我？”

林倾筱收回摆弄着头发的手，按了按嘴角浮起的面膜，“但是，如果再不离开学校，我怕我会变成他们那样。”

在有些家庭里长大的孩童，厌恶父母的模样，却又在这种厌恶中，逐渐长成了父母的模样。

林倾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秦浓握住她的手，指尖带力，“你不是你爸妈，你是林倾筱。”

“剩下的，交给时间吧，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你只是还缺了一点勇气，相信我，时间会给你勇气。”

林倾筱轻轻地回握，发出了一声极浅的“嗯”，似乎得到了慰藉，闭上了眼睛。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

这天，学院开会安排新学期的工作，林倾筱早早地出门。到达物理学院办公楼时，距离开会还有一个多小时。

她在办公室里，将地面打扫干净，又擦拭起了桌椅上积落的灰尘。

头顶的空调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出“嗡嗡”的声响，而是时不时地“咯噔”一声。

林倾筱有些担忧地抬头看着墙上的老旧机器，担心它会随时“寿终正寝”。

“林老师，好久不见。”

门口处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林倾筱循声看过去，浅笑着回应，“周教授好。”

来人是周昱礼，理论物理方向的副教授，不到三十岁，戴着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周昱礼打完招呼，却没有继续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他侧耳听了听林倾筱办公室空调的动静，眼眸偷偷地一亮，“你这空调……好像出了点问题。”

这个话题非常自然，林倾筱没有多想，再次望向墙上泛黄的机器，“嗯，放假前还好好的。”

“我那屋的空调之前也这样，简单修一下就好了。”周昱礼说完，静静地等林倾筱回应。

林倾筱并没有听出周昱礼话里的意思，她把手上擦完桌子的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