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缃

眼看着徐明霁这尊大佛不见了踪影，那官兵才长舒了口气，转身看向立在一旁的裴青颇有些期期艾艾道：“裴大人，对不住，您看这银香球？”

虽然裴家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官兵能惹得起的，但比起黑口黑面真的会要人脑袋的宰相大人，显然还是眼前的裴青更好说话。

收了面上冷意的裴青只微微点点头道：“无妨，你自拿去便是。”

那官兵得了令忙不迭行了礼，又招呼同伴为云暄二人查验。

只是他心中不免有些嘀咕，还是第一次见这名满京城的裴家嫡长孙一张笑意温和的君子面冷若冰霜，又想起刚刚面色阴沉的徐明霁，官兵目光往云暄衣摆处飞速一扫，咂摸出一点微妙之意。

“刚才之事云暄谢过裴公子。”云暄端端正正朝裴青行了礼，然而想到这惹出祸事来的银香球，便再次伸手欲解下系绳。

只是她的指尖才刚搭在绳上，便见裴青弯起双眸温柔一笑：“既然我的那枚已经上交，云姑娘便不必再担心，这香有宁神静气之效，云姑娘还是挂着吧。”

云暄闻言一时有些迟疑。

指尖不自觉地拨弄了一下圆滚滚的香球，云暄微微垂下眼，平心而言，这小玩意儿确是少见地很向她心，也确是有些效果。

这边云暄正有些踌躇，那边落在裴青眼中，便是这自幼自持冷清的云家妹妹罕有地露出两分小姑娘的情态，显得有些可怜可爱。

于是裴青眼底笑意更甚，终是以一句话绝了云暄解下来的心思：“这可是小缃的一片心意，她挑这银香球可挑了许久。”

“咳。”云暄有些尴尬地清咳了声，想象着裴缃佯装生气时气鼓鼓的双颊，露出一点浅笑，“既如此，云暄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查验的官兵动作很麻利，云暄看着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的云锦倒是老老实实地接受查验，没再生出什么事端。

只是云暄明显瞧见云锦的眼神一会儿往徐明霁离开的方向看去，一会儿又往裴青那里落去，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

三人一道往围场中走去，此时围场这侧已是聚集了不少人，多半都是参加秋猎的官家女眷，各家夫人大抵都去了帐篷里歇息，于是站在这里清一色的都是衣着鲜亮的大家小姐，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好不热闹，而其中尤为显眼的便是一身火红衣裙的沈家姑娘，四周熙熙攘攘围满了人。

云暄微微错开眼去，心中有数，兵权本就是块肥肉，如今战事吃紧，皇上又命沈之平挂帅出征，这沈家是飞升在即，而沈家姑娘自然便是众位小姐攀附的对象。

那边欢声笑语不时传出，云暄便是站在这里也能隐约听见。

同裴青道了别，云暄顺着裴青前去的方向眺望过去，皇上还未进场，但已是有部分官员在另一侧候着了，但显然徐明霁并不在此列。

目光从左至右一一掠过，云暄暗忖，如徐明霁这般的天子近臣现下应是都随侍皇上身侧。

收回远眺的目光，云暄微微转过脸，就能瞧见云锦一脸乖巧带怯地站在她身后，却不时满目艳羡地往沈家姑娘那个小圈子望去。

想着自己待会要去寻裴缃，云暄垂眼看着云锦淡淡道：“既是看见了，便去打个招呼，免得人家说我云家不知礼数。”

云锦闻言一顿，看看云暄又看看沈家姑娘那边，似有游移道：“……这里人多，我还是跟着大姐姐就好。”

“不过这点能看得着的距离，你还怕丢了不成，秋猎开场前我们都不能离开此处。”云暄语气平静，说着便往外围人少之处走去，“你既不愿，那便作罢。”

云锦闻罢终是一咬牙道：“那便请大姐姐等妹妹片刻，我同表姐招呼一下就回来。”

看着云锦领着欲言又止的萍儿急匆匆地往沈家小姐那边走去，接着便如游鱼入水般挤了进去，云暄收回目光，她就知道依云锦的性子，这第一次参加秋猎，又是得了她心心念念的嫡女身份，不在众人面前露露脸，怎么能甘心。

“走吧。”云暄低声唤了鹤影一句，正想去寻寻看许久未见的裴缃在何处，便闻得一道脆生生的笑语。

“云姐姐！”

从远处跑过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姑娘，提着裙裾如一阵风般往这处刮来，面上洋溢着同往常一般无二的灿烂笑容。

于是云暄觉得这天都晴了两分。

指尖被一双柔软的手握住，云暄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裴缃无奈道，“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会跑。”

裴缃喘匀了气，这才嘴一撅抱怨道：“我好久没见你了嘛，母亲总拘着我在家，不叫我去云府寻你，若不是借着秋猎的机会，我还在家学规矩呢。”

说到这裴缃似是才想起什么，清澈的眼瞳中满是担忧，连语气也不免低落下来：“你、你那里情况都可还好，我都听哥哥说了，你放心，哥哥一定有办法的。”

云暄自是知晓裴夫人不愿裴缃来找她的用意，不过裴缃毕竟比她小了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