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
转身离去,云暄看着梅枝一无所觉的背影,忍不住心下轻叹。
世间女子皆以嫁得好为荣,若是失去这份倚仗,她云暄,又会是谁?
她无可选择。
……
云暄带着梅枝赶到芳菲苑时才将将到大门外就被人截了下来,拦人的是芳菲苑的管事大丫鬟萍儿,冲着她弯腰行了礼这才道:“奴婢见过大小姐,二小姐早些时候有些头晕胸闷,现下正躺在榻上歇息,恐不便见客,大小姐若有要事吩咐奴婢即可。”
“是吗。”淡淡看了睁眼说瞎话的萍儿一眼,云暄道,“二妹妹身子不适,我身为长姐怎可不闻不问,你放心,不会叫二妹妹劳神太久。”
“……大小姐,奴婢——”萍儿低着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我要与二妹妹说些体己话,难不成也要由你转告?”云暄冷然睨向面前之人,语带厉色道,“莫要失了规矩。”
萍儿是沈氏留给云锦的管事丫鬟,也是整个芳菲苑最有眼色之人,云暄知晓萍儿拦下她的用意,不过今日这芳菲苑,她是必定要进。
一旁的梅枝瞥见自家小姐微微侧过脸来使的眼色,圆溜溜的眼睛一转,捧着手中精致的匣子往前走几步嚷道:“诸位姐姐都让开着点,碰坏了这金簪可不好。”
云暄知道云锦此时定是在屋内听着外边儿的动静,只是不想搭理她罢了,于是她缓了缓语气刻意提高了点声音道:“父亲今日特意交代了话,要爱护幼妹,多思礼让,我身为女儿自是要谨遵父亲教诲,回去便想着二妹妹曾言对这只双凤鎏纹金簪还算看得上眼,这便取了送来。”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云锦的那贴身丫鬟从屋中走了出来对萍儿小声耳语了一番,萍儿只能面色难看地行了礼将云暄一众人引进门。
如果说一只金簪云锦不一定看得上眼,那她有意放低的姿态必定能满足云锦无处安放的自尊心。
早上那场相遇,云锦定认为她是寻父亲告状去的,而她刚才的话就是要让云锦觉得父亲为了偏袒她而训斥了自己,让自己忍气吞声,甚至还要向她低下头来。
加上一只曾求而不得的金簪,便再合适不过。
云暄垂眼神色淡然地微微弯腰越过一旁打着门帘的小丫鬟,如此这般,她才好将接下来的话题进行下去。
云锦此时正歪着身子靠在矮榻上的大引枕旁,瞧见云暄进来便装模做样地轻抚了下额角道:“见过大姐姐,妹妹现在头还有些晕,请恕妹妹不便起身行礼。”
面前之人那点小心思简直昭然若揭,云暄自是懒得跟她计较这些小事,径自于屋中椅子上落座:“无妨,二妹妹自便即可。”
看着萍儿也跟了进来似是要和云锦说什么,却被云锦颇有些不耐烦地挥退下去,云暄想了想,叫梅枝将匣子打开双手奉上。
云锦看向匣中金簪双眸一亮,却又端着架子只捏着尾端细细打量,面上尽是满意之色。
看着云锦这般神态,云暄转脸对梅枝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与二妹妹说。”
大抵是心情不错,云锦闻言也将内屋候着的丫鬟们都赶出了屋:“行了,都别在这杵着了,没看见我与大姐姐有事要说吗?”
屋中随侍下人不时便散了个干净,只留下她与云锦二人相对。
“权当作是赔罪,不知二妹妹可还看得上眼?”云暄抿唇微微扯出点笑意。
云锦面上畅快之意更显,却很是矜持地放下金簪,弯起眉眼状似天真地笑道:“大姐姐言重了,姐姐送的东西哪有不好的,妹妹自是喜欢的紧。”
这喜欢的自不仅仅是金簪,还有那赔罪二字。
云暄接着试探道:“我便知晓二妹妹是个大度的,妹妹既是喜欢这些小东西,待到妹妹出嫁时,我定为妹妹添妆一份。”
云锦闻言只当作是云父与她说了什么,当即面上一喜,却又强自按捺下来一副娇羞模样嗔道:“哎呀,爹爹也真是的,八字没一撇呢怎么就和姐姐说了。”
接着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双手一拍道:“瞧我这记性,姐姐定是去寻爹爹时碰见徐大人了吧。”
云暄下意识地攥紧十指,口中却随着云锦的话道:“不过是远远见着了宰相的朝服,宰相之名如雷贯耳,想来全京城没有人不识得。”
“姐姐可莫要听信那些无凭无据的京中谈资,官场上使些手段不过是常理,怎好就传成了那般模样,我也曾对徐大人有所误会,不过今日一见——”云锦捏着细白食指笑眼掠过云暄面上,“是位同裴家公子一般风神俊朗温和知礼之人呢。”
云锦此时提及裴青,不过是为扳回一些无甚意义的脸面,云暄敛目并不在意,不过云锦的话却叫她意识到,对这件亲事,并未只有云父一头热。
凭徐明霁的心机和手段,骗取云锦的信任与好感并非难事,云暄在意的,是他这样做的缘由。
云父为巴结权贵上赶着推出云锦,云锦为嫁得更好有所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