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皇陵
“还是熙春楼的水盆羊肉地道。”
司徒钊把羊肉吃到一块不剩,趁热来一碗香喷喷的羊肉汤,舒舒坦坦打了个饱嗝,咂摸咂摸嘴,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展了。抬头远眺,正好看见丞相府的管事亲自送司徒钧出来,两人言笑晏晏。
“老大居然去丞相府了?”
众所周知,两年前司徒钧突然登门求娶陆家长女陆盈雪,直接被陆相打出门来。陆相道他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擅自上门求娶,是对祖宗礼法不敬,是对当今圣上不恭,是对自家女儿轻薄。
这是摆在明面上的话,没说出来的是,东宫里住着圣上亲封的太子妃,他身为嫡长子,不思入主东宫,反而另求她人,实在是没出息。真要联姻也得等到他娶了太子妃、当上太子以后啊,这操作太猴急、太不计后果了!
自那以后,陆相对这个“颇有些痴傻”的大外甥彻底寒心,一心一意扶持四皇子,陆家大姑娘也被逼得削发为尼,两人彻底分道扬镳,如今居然握手言和了?
司徒钊觉得世界变化太快,他才离开长安一年,居然已经跟不上形势了:“是哪来的风,把老大吹进丞相府?”
随从在一边解释道:“苏姑娘下个月及笄,圣上要在及笄礼上赐婚,想来是大殿下动了心思。”
苏姑娘?司徒钊偏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位住在东宫的未来太子妃。
这也不怪司徒钊,实在是他不讨圣上欢心,连带着群臣百官也口诛笔伐,他连喝口水都能喝出错来。于是乎他今天被派去巡山,明天被派去巡河,一年到头在长安待不了几天,如今刚刚守完一年皇陵回来。他自知圣上不喜欢他,太子之位轮谁也不会轮到他,早早绝了这门心思,安心做个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自然不会留心东宫动态。
“陆相如今还能帮他?”司徒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喜欢看戏,尤其是一母同胞亲兄弟之间的好戏。当然,别误伤到他就好。
有瓜吃,有戏看,连带下楼的脚步都轻快几分。
“哎呦。”
醇厚的羊肉汤洒了一地,膻香味直窜进鼻孔。店小二胡乱擦掉身上的残羹,忍不住抱怨:“怎么走路的?”
司徒钊俯身帮忙收拾散落的物件,明晃晃的腰牌从眼前划过,似乎是东宫的腰牌?
苏蕙宁打开食盒,一连声赞叹:“还是熙春楼的水盆羊肉对味!御膳房怎么就做不出这个味道?”
她拿筷子准备大快朵颐,才夹了一块羊肉,就有宫婢通传:“姑娘,贵妃娘娘来了。”
“送走豺狼,迎来虎豹,真是晦气。”苏蕙宁感慨自己时运不济,指挥着把到嘴的羊肉撤掉,省得这位贵妃娘娘又板起脸来训人。收拾妥当,才打起精神应对,“请进来吧。”
贵妃娘家姓陈,兄长是名震天下的威远侯,曾经单骑入敌营如入无人之地,取敌将首级如探囊之物,这些年重兵在握、军功赫赫,三皇子司徒铮更是被陛下夸赞“英果类我”,是议储的热门人选。
不用说,苏蕙宁也知道贵妃娘娘所为何事。只见她锦衣华服逶迤而来,端的是雍容华贵,手里拿着一本折子,“这是给姑娘准备的及笄礼,姑娘快看看还少些什么,本宫差人补上。”
苏蕙宁俯身施礼,依然是那番腔调:“承蒙圣上不弃,蕙宁锦衣玉食长到现在,已经感激涕零、无以为报,一切听凭圣上和娘娘做主。”
陈贵妃安安稳稳受了礼,才热热情情地拉起苏蕙宁,拍着她的手道:“好孩子,本宫知道你最明事理,不过及笄礼是大事,礼成你就可以嫁人了!你不必拘礼不好意思,拿着仔细瞧瞧,短了什么缺了什么,尽管跟我说。”
及笄礼事小,可以嫁人事大,尤其是所嫁之人必然是太子。苏蕙宁明白其中关节,推脱道:“蕙宁年轻,不懂这些,娘娘安排便好。”
陈贵妃顺势道:“你是年轻了些,许多成人之事怕是不懂,不如让你陈家嫂子过来陪住几日吧。”
陈家嫂子指的是司徒铮的表嫂,陈贵妃的侄媳妇,威远侯世子妃宋氏。她说的不是“威远侯世子妃”,而是“你陈家嫂子”,明晃晃的志在必得。
真是给个杆就往上爬,哪里是陪住,分明是安插眼线。苏蕙宁腹诽,这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
“劳贵妃娘娘挂牵,只是我这几日身子不适,担心过了病气给陈夫人……”说着不间断地咳嗽起来,眼神示意大宫女茯苓。
茯苓当即会意:“启禀贵妃娘娘,姑娘心疾犯了,才看过御医,说是要静养——”
陈贵妃杏眼圆瞪:“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苏姑娘,你脾气也太好了些,纵得她们连点规矩也没有,赶明儿我帮你找个厉害嬷嬷,好好整治一番!”
苏蕙宁素来体恤下人,茯苓哪吃过这种委屈,登时红了眼眶,强忍着没有哭出来。陈贵妃仿佛没看见一样,指着她道:“御医怎么说,开了哪些药,你把药方拿来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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