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
了屏的花孔雀,和万年介绍完贺芙,就没再管这一大一小两尊门神,牵着女朋友去唱情歌了。
倪定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抻着双存在感骇人的笔直长腿,时不时都要看一眼手机,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
万年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自己的外套口袋,紧张得汗都要冒出来了,口袋里正是那张多出来的演唱会门票。
昨晚,倪定忽然问起那个莫须有的女生网友,万年根本编不出细节,到后来,又再度想起了他和郝晴并肩而立的画面,心里一股气瞬间涌上了脑门,因而赌气一般,干脆就默认了是王高远。
怎么办?
万年紧张极了,像只蜗牛般开始往倪定身边移动,可每每,倪定偶一抬眼,她都要立刻停止前进,一毫一厘都不再往前挪。
这劲头实在是心虚又做作,倪定从手机屏幕上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朝万年冷眼望去,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却并不拆穿,只岿然不动地坐着,想看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先是那位顶着流川枫头像的“爱你一万年”。
再是这位相约去看演唱会的王高远。
倪定打心底觉得这事儿是真搞笑,高一都还没过完,这小鬼八卦绯闻就招了一箩筐,偏生她还连问都不许人问,昨晚他一问,她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不敢抬头,不敢看他,一秒钟红了眼眶不说,声音都是颤着的——而问来问去,不管倪定问什么,她最终都只憋出了一句话,哥哥,对不起。
又是那一套……
撒谎撒出花来都不够,一边折腾他,一边还先发制人和他玩苦肉计。
最要命的是倪定居然就是吃她那一套,昨晚,听着她一声声哥哥叫得心碎又自然,倪定简直是如坐针毡,像以往每一次一样,半句重话还没说出口,就又率先反思起了自己,是不是又在小题大做欺负小孩了?
又不动声色地等了会儿,见万年居然开始纹丝不动了,倪定再也忍不了了,干脆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言简意赅问:“想说什么你就直说,什么时候和我还用得着藏着掖着?”
话毕,见万年又呈现出了昨日那副凄凄神色,喉咙一哽,又想,算了算了,反正他这趟电灯泡都当了,一会儿进了演唱会场馆,俩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看演唱会,半点儿风花雪月的调调都没有,他根本没能如她的意,也算对得起蒋盈的嘱托。
万年这才鼓起勇气开了口,声音瑟缩缩的:“哥哥,我、我那个网友他,他临时……”
话未说完,就听见倪定一声冷笑:“你直接说王高远就好。”
闻言,万年又是一怔,旋即一低头,不说话了。
倪定的手机屏幕就在这时亮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消息,利落起身,然而刚离开不久又折返而来,站在门边问魏承天:“带伞了吗?”
“哈?又下雨了啊?”
魏承天一脸郁闷地放下了话筒:“今早还是个大晴天呢!我还嫌热来着,不是?这雨怎么说下就下?”说着,他伸手按小了屏幕上的MV音量,这才听见了噼里啪啦的雨声。
雨柱如弦,似穿云裂帛,其间还夹杂着阵阵雷鸣,纵使隔着KTV厚重的隔音门,那声音也依旧格外明显。
显然又是一场暴雨,万年恹恹低下了头。
见没人带伞,倪定也没再多问,又多朝万年不放心地多看了一眼后,掉头走了。
倪定一走,万年不由自主跟着起了身,魏承天知道倪定应该是去拿票了,连忙示意万年不用跟着:“没事儿,你哥哥很快就上来。”
一边说着,魏承天伸手把万年拦了回去,又朝她笑了笑,问:“你说说,你哥哥这么周到的一个人,哪次出门不看天气预报?结果今天伞都忘了带,是不是昨晚被你一通气,人都给气糊涂了?”
原本,魏承天也就想开个玩笑,不料话音刚落,万年脸刷一下就红了,情急之下,脑袋几乎都要埋进了脖子里,伤心开口:“我以后不来给他添麻烦了……”
说这话时,她满心满眼都写着自责,看得魏承天吓了一大跳,连忙下意识回头扫了好几眼,确认某位护短护得跟什么似的黑脸门神确实没在这屋里了,才稍微没那么心虚了。
贺芙却看不惯,拿胳膊肘戳魏承天:“不会逗小孩就别逗,人倪定在时你怎么不敢和她瞎开玩笑?人一走你就来劲儿了?”
“我不对我不对。”魏承天忙不迭和万年打了个哈哈,“我就和你开个玩笑呢妹妹。”
万年点点头,不由抬头朝贺芙看了一眼,对上她安慰的笑,心想,第一次见面,贺芙姐姐也自然而然就只拿她当小孩看了,那经过昨天那么一遭,倪定肯定也只觉得她是青春期叛逆不懂事,才不会想到她心里有那么多那么多幽微繁重的心事。
还统统只和一个人有关。
突然,万年一下就觉得很难过很难过,又再度想起倪定口中时时提及的那一声声“妹妹”,越发伤心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