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山洞幽深，入之甚寒，二人疾行一刻钟，刚拐过一个石壁，忽有股阴风迎面袭来。

纪琼眉迅速侧身，后退一步，却不小心撞上了阿辞下巴，头顶骤然传来一声闷哼。

纪琼眉抬起头，摇曳的幽蓝火光里，阿辞薄唇上那滴血珠分外刺眼。

……今日黄历上是不是写了不宜与小师妹碰面啊？

纪琼眉拧眉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簪绿锦帕，抬手擦去阿辞唇畔血迹。牙齿咬的伤有点深，刚擦净又有新的血珠冒出来，纪琼眉专注地盯着阿辞唇瓣，用指腹抵着帕子将血水细细拭去。

火焰跟随她的动作跳动，两人映在石壁上的影子轻轻摇晃，忽而重叠在一处，忽而分开。

阿辞的目光扫过石壁，回转到纪琼眉清丽的面庞，眸中带着些许探究与疑惑。

正全神贯注地为阿辞擦拭伤口的纪琼眉，并没有察觉到这道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阿姐？！”

不远处的一声惊呼，打破了山洞中静谧的氛围。

纪琼眉回首，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几道模糊的影子。

“师姐，我自己擦吧。”阿辞适时从纪琼眉手中取出锦帕，柔声说道。

纪琼眉略带歉意地望了阿辞一眼。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身穿鹅黄纱衫的少女炮仗似的撞入纪琼眉怀中，挽住纪琼眉胳膊，满脸带笑：“没想到会遇见阿姐，真是太好了！不过，乌蛇就在这潭中，阿姐可要当心呐！”

不待纪琼眉说话，她又道：“对了，方才我听见此处有动静，还以为是妖物，便以灵力为刃挥至此处，阿姐没被伤到吧？”

“无事。”纪琼眉淡淡道。

“那我便放心了。”纪瑶霜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笑道，“差点伤到阿姐，真是对不住。”

纪琼眉抬眸看向纪瑶霜。

纪瑶霜肤凝瑞雪，鼻挺眉弯，生着一双灵动的眼，顾盼间粲然生辉，如金落盐霜，光彩夺目。她单单站在这里，就让人感觉到纯真与美好。

但纪琼眉知道，她的美好不过是假相而已。

纪琼眉垂眸盯着手臂上那只柔荑，轻柔而不容拒绝地将它拂开，目光转到纪瑶霜错愕的脸庞，纪琼眉眼神疏离。

“我还要去找陆师弟，不便在此久留。”

说罢，纪琼眉便大步流星从阿辞身旁行过，撂下一句话：“我们走。”

“阿姐，我们同行吧！”纪瑶霜快步跑到纪琼眉身前，拦住她的去路。

“不必。”纪琼眉径自从她身边走过。

这时，身后却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纪瑶霜的痛呼。

纪琼眉停住脚步，神色冷了下来。

“纪琼眉，你好恶毒！阿霜只是想与你同行，你竟对她下毒手！”身着锦缎绸衫的男人怒喝一声，气势汹汹地挡住纪琼眉，浓眉倒竖，“给阿霜师妹道歉！”

“易师兄此言好没道理。”阿辞接过话头，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方才看得清清楚楚，大师姐还没碰到霜师姐，霜师姐便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推了人，你们竟还污蔑阿霜师妹，好不要脸！”易霖气得脸红脖子粗，破口大骂。

“易师兄！”纪瑶霜在另一位同门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弱柳扶风似的缓步到两人身旁，怯怯地看了看纪琼眉，又望向锦衣男人，语调里染上微不可察的委屈，“是我没站稳，师兄别怪阿姐。”

易霖收了声，看着眉间笼着愁色的纪瑶霜，无奈地摇摇头，温言道：“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她成日里如此对你，你还这般护她。”

纪琼眉懒得再看他们这出倒胃口的戏码，直接绕过几人向前走去，阿辞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开了。

“站住！你还没道歉！”

“算了，我并无大碍，易师兄别生气了。”

“阿霜师妹，你真是个大善人。”

“对啊，霜师姐人美心又善，那纪琼眉根本不配与你相比。”

“你们别这样说，她毕竟是我姐姐……”

两人愈行愈远，身后声音渐渐被淹没在黑暗中，最终归于沉寂。

四周又静了下来。

无缘无故地，阿辞忽然冷哼一声。

纪琼眉乜眼看她。

阿辞脸色阴沉：“师姐不要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纪琼眉笑了笑：“我都习惯了，并不在意。”

“人非木石，怎可能不在意他人恶语？”阿辞眼里含着愠色，目光冰冷刺骨，“师姐是青云宗大小姐，不便出手，日后他们再欺负你，我替你去揍他们。”

纪琼眉愣住了，脸上表情有一刹那的空白。

多少年没听到过这样的话了？

愣怔片刻，纪琼眉回过神来，抿了抿唇，轻声道：“多谢阿辞师妹。”

“师姐跟我不必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