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脸
石,每一块碎石都需要磨出凸面,只是要多费些功夫,难度倒不大。
她凝神专注手下,对面的徐翊明同样在进行第二步,房间内一时只有刻刀接触金薄片的声音。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石块的部分磨好了,陆听澜不敢放松,调整了一下呼吸,接着磨刻猴子。也是赶巧,刚刚上课刻的就是一只小猴子,和孙悟空倒也有共通之处。
她一点点磨出头、身子、四肢、尾巴,握着刻刀的指节逐渐有些发红,因为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鼻尖渗出一层细汗。她对脸部磨按力度的把握还不是特别好,下颌走势总是不够平滑,一个地方反复错误,不免就有些慌张。
对面的徐翊明快要完成第二步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笑。
陆听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想着君澧平时教她的话,一点点将错误面复原,小心地控制着力道,磨出圆滑的凸面。
接下来是镂。她换了把小一点的刻刀,挑出猴子的眼睛、鼻子、嘴、耳朵、尾巴等部分,在这里之前练习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她完成得还算顺利,除了面部出现了一些小瑕疵,费了点时间外,其余都很得心应手。
徐翊明那边的进度要快一些,已经开始勾勒了,陆听澜有点着急,连忙换刻刀追赶进度。
勾勒是还需要用到刻刀的最后一步,将磨按、镂挑的凸面勾勒出精致的细节,赋予一件作品以动感,重要性不言而喻。
勾勒是填补整个金薄像的细节,陆听澜的构图比较复杂,四散碎裂的石块,悚然跃起的猴王,石块上的裂缝以及猴身上的毛发、四肢、指爪,这些都需要仔仔细细地一一勾勒,急躁不得,但偏偏临近后半程,她追着时间,加上对身体勾勒也不是很熟悉,渐渐有些力不从心,那些细小的弧度怎么也把握不好,不是太浅就是太深,一个手臂上的毛发修改了好几次,她的手渐渐有些抖了,汗从鬓角滑落,一个用力,刻刀向左偏出,差点把金薄片戳破,她赶紧停住,重新磨按补救。
对面的徐翊明倒是胸有成竹,只见他双手不停,一边勾勒一边变换角度,图案已经成型了一半,陆听澜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是控制不住的心乱如麻。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输了吗?
如果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倒是能刻完,但是她现在的水平能胜过徐翊明吗?更何况她还没有学到刻镂人物那里……
如果比赛结束,判定徐翊明赢了,她真的就要把让出讲课名额吗?这也就算了,徐翊明真正想要的是《神仙图》,可那是父亲在世时最后一幅作品,也是他的得意之作,难道自己连父亲的遗物都守护不了了吗?
陆听澜忽然又重新体会到了比赛那天的窘迫,甚至比那天还要强烈。当时的她只是怕给父亲丢人,可现在,一旦她输了,丢掉的不仅是父亲的面子,还有她自己的面子,这也不算什么,可《神仙图》她又怎么能给出去?还是输出去的。
如果……如果自己学得更快一些就好了。
水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她的呼吸有些乱了,完全是一股劲撑着。她忽然想到君澧,上次比赛就是君澧帮她,她才不至于掉到最末,那这次呢?他能不能也帮帮自己?虽然是作弊,可是......她真的不能输。
君澧...君澧...你在吗?
她忍不住在心里叫着,无比希望这个鬼能够再出来帮自己一次。
就这一次。
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颈上的坠子微微发热,下一刻,一个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身侧,陆听澜表情动了动,就听到君澧在她耳边说:
“不要走神。”
微凉的气息让她下意识抖了抖,手上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感受到君澧贴近自己,苍白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继续道:
“我来帮你,别怕。”
陆听澜本能地想点头,忽然反应过来房间里还有两个人,连忙止住,手微微动了动,算是回应。
下一刻,她只觉得身上一凉,仿佛什么东西抢占了她的身体似的,顿时意识就混沌起来。心里冒出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原来他说的别怕是这个意思。
他附了她的身。
被附身的“陆听澜”眼神顿时变了,垂眸稍稍适应了一下目前的身体,便游刃有余地拿着刻刀勾勒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听澜”从容地将手下的金薄片勾勒出形状,然后沿着勾勒的纹理将它剪下来,几乎是在她剪下最后一道边缘的时候,闹钟响了起来,她停下手。对面的徐翊明早几分钟完成,此时已经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了。
他率先把自己的作品交给了方赫。
方赫负责刻镂馆的事,之前和陆桥山接触也多,耳濡目染倒也能说上两句,所以才这么自信做这个裁判。他将徐翊明的作品贴在脆纸板上,挂到墙上仔细评看。
徐翊明的刻像底部是几瓣碎开的大石头,从中间蹿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