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
皎皎不知道为何自己到了这里,也没有想过改变或者加快历史的进程,她是历史书上骤然多出来的一笔,她这一世的家人也是。
她的父亲魏恺正时任上洋督军。
而历史书上记载的当时任职这一官位的并不是她父亲的名字,母亲是前交行银行行长的女儿。
更不用提她的大哥魏闫任京洋政府的外交总长,她分明记得清清楚楚1919年被派去巴黎和会的外交总长并非是她如今的哥哥。
她的二哥魏谦明现在是三大商行的交行银行的行长。
他们这一家子就是历史上多出来的没有根据的一笔。
一家子的身份举重若轻。
皎皎生怕多生事端,从来做事都谨慎小心,生怕不小心就改变历史的轨道。
蝴蝶的翅膀轻轻一扇,可能就会使得某个地方消失。
皎皎八岁时便出国前往法国的外祖父家,纵使与家人有诸多不舍,但是她这样一个bug最好离历史的中心舞台越远越好。
皎皎的外祖母是法国人。
出国期间,
皎皎在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教导下成长为一位优雅而又自带书香气的新式女子,更不用说皎皎本来便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拥有着更加进步的思想。
可惜好景不长,民国六年时外祖父的身子每况日下,到了第二年开头时外祖父已经只能躺在床上借着吊瓶勉强度日。
现如今,从外祖父逝去到她回国也不过三四个月的事情,皎皎仍记得外祖父病中难得提起精神气的那一天她被唤到了外祖父的床边。
外祖父是位有大智慧的人。
他怎会看不出自己外孙女的与众不同。
他背靠着垫起的鹅绒枕头半躺在床上,年轻时叱咤风云的人物到了纵使到了生命的尽头,眼里仍是毫不含糊的锐光,只是面颊消瘦,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极了。
“娇娇,我和你外祖母终究只能留住你六年,剩下的路你就要回国去走了。”
“外祖父?!”
皎皎惊诧,她不知为何外祖父会突然与她说这番话:“我……”
还没等皎皎开口,一段嘶声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了她,是外祖父骤然咳嗽了起来。
皎皎慌了神,连忙坐到床头轻拍着外祖父咳到微微蜷缩的背,等到咳嗽声稍弱,又去端过床头柜的水杯递给了外祖父。
呼吸还尚且有些不平稳的老人轻微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皎皎见他确实平缓了气息,只好犹豫着徐徐将水杯放到一边。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静静地看着她。
当初七岁还尚且娇娇小小的小女孩终于长成了如今风华正茂的姑娘家,老人是怎样的人物,如何察觉不出女孩心中对于回国的排斥之意。
他起初以为是近乡情怯。
可是每次看她收到国内家中来信眉梢间是止不住的落寞之意,外祖父才隐隐约约知道女孩并非是因情怯而不愿踏入故土。
而他又是何等敏锐的人。
女孩七岁到现在,字里行间,行为举止,总有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地方隐隐显示出自己的不同。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家外孙女身体里是未消除记忆的外世之魂,只当是女孩天资出众,思想与世人相悖。
这样的孩子,总都是孤独的。
纵使一旁有再多的人爱着陪着她。
老人轻叹了口气。
若是他身子骨还可以自然可以将女孩留在法国直到她愿意回国,可惜—老了老了,年轻时再运筹帷幄的人也是力不从心了。
他本不想触及外孙女的心事,但如今也是迫不得已了。
国内局势紧张,国外形势也并非多好。
以前他尚且能凭着这把老骨头护外孙女在国外周全。
但女孩到底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七岁前被家中如珠似玉地宠着,七岁后被两位老人细心养在别墅中,再是天生的聪慧那性子也是不谙世事,对于乱世来说单纯到危险。
如今他走了,还尚在世间的妻子可以带着外孙女回国。
国内好歹有家人的照应,国外一旦他离世,母家已经落魄的妻子哪有什么依靠,在乱世中,无权无势没有手段的女人是守不住这财富的,只会引来祸端。
所以有些话他现在不得不说,却未料想一直沉默着的女孩先他一步开口。
“外祖父,我知了你想说的。”
“我会带着外祖母回国的,您放心。”
老人微微张了张口,却又哑然。
不知想到什么,他最后只得轻叹一口气:“娇娇啊,外祖父虽不知你心中作何想法,但是也能隐约窥得一二。”
“你只需记得慧极必伤啊。”
老人在病中许久,皎皎记忆中宽厚的大手也早已枯瘦如柴,但是一如小时候在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