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2)
可她的手却悄悄拿出了暗袋里的香膏。
“你别逃了。如果你乖乖受死,我或许可以让你舒舒服服地死......”最前面的黑衣人话音一落,便搓了搓手指。后面的跟着笑了起来。
祝归璨刚想开口,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就凭你们?”
她一愣。
黑衣人听见这话,也愣住了。
祝归璨没等他们反应,将香膏捻成粉末,扔向空中。香粉在与空气迅速地摩擦之中,“噼里啪啦”炸出一片火花,一阵白烟冒了出来。
祝归璨转身便想逃,脚刚离地,一支箭却疾驰着划破了白烟,直接刺进她的左肩,那股力带着她向前一个趔趄,疼得她失去神智,直直从墙上倒了下去。
一个黑影,跟在她身后,抱住了她。
夜渐渐更深了些,人间一片暗哑,只有济世堂还点着支蜡烛。
王宣侧身坐于桌前,面前摆着笔墨纸砚,摊开的宣纸上已然有了画作的雏形。火光摇曳着,扑在他脸上,给他打下一层重重的阴影。
他只手提笔,晕墨,再落于纸上,轻轻勾了一笔。
“只差最后一处了……”
他低声呢喃着,然后忽然低笑一声,合上了宣纸:“进来。”
接着,门被人踢开,王宣循声探去目光,只见萧如拭横抱着昏迷不醒的祝归璨,阴沉着脸迈步进来。祝归璨的手向下垂着,有暗红色的血不断从左肩涌出,再顺着她白皙的手点点滴落在地,溅下血色的花痕。
“救救她。”萧如拭看着王宣,沉声道,“奚瑄。”
王宣没有应他,只是看向祝归璨苍白的脸,示意萧如拭将她放到旁侧的床上,然后挽起袖子,匆匆寻了些药。
萧如拭放下祝归璨后,便退到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几乎是隐没于火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垂着眼睑,一动不动。
而王宣这边却有些棘手,他每抖落一些金疮药在祝归璨的伤口上,祝归璨就轻轻蹙一下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时间仿佛凝滞。
良久,王宣终于止住了祝归璨的血,他擦了擦手,开口道:“外伤已无大碍。只是庄姑娘的五脏六腑受内力所伤,需要静养多日,王某会给庄姑娘开些方子调养身体。”
“还用了内力?”萧如拭紧抿着唇,咬牙道:“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是本宫太疏忽了。”
“或许……庄姑娘毫无遮拦上街逛市,只怕是太招摇了些。”
“可消息怎会传得如此之快?”萧如拭背靠着墙,又往黑暗深处挪了些,“她今日是第一次出府,就遭人追杀。”
王宣没有应声,他紧锁着眉,仿佛陷入了不好的回忆之中。接着猛得摇了摇头,将自己从中抽离出来。
蜡烛燃尽了,堂内陷入黑暗之中。王宣起身去换,发现滴在周围的蜡油早已凝固,将蜡烛固定住。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蜡油,良久,才想起来点燃另一支蜡烛。一时济世堂里又恢复了光明。
这时,济世堂的门再度打开,走进来两个男子。他们步伐一致,动作统一,朝着萧如拭所在的角落俯身行礼:“禀告太子殿下,已经处理完了。”
他们手里的刀已经擦拭干净。可王宣不难想象,那刀下的魂灵该有多痛苦。
他是见过的,这些人都杀人不眨眼。
接着,庄疏临走了进来。王宣循声看去,他手里提了个黑袋子,往下坠着,有暗红色的血漏出,沿着他走过的路,蔓延开。他将袋子扔到地上,袋子在地上打了几转,里面碌碌滚出了一个人头——是那个黑衣人首领的头。
庄疏临带血的刃划过地面,接着淡淡地看了一眼墙角的萧如拭,只颔首,就当行过礼了。
“这些人有些本领,气运脉搏都像是常年习武之人,”庄疏临的语气平静,却不难听出几分恨意,“查不出身份,不过,应该不是第一次接这种杀人的任务了。”
王宣听着,又回到床边坐下,叹了口气:“即便如此,也不该杀他们的,他们也只是……普通人。”
“他们是自刎的。”庄疏临将那把带血的剑扔到一边,“被我们抓住,还来不及查明身份,他们就自刎了。”
萧如拭冷笑一声,迈步走到济世堂中央,黯淡的灯火将他的影子拉长:“他们动的是本宫的人,本就该死。”
王宣的目光黯了些,落到祝归璨脸上:“殿下真的要娶她吗?”
这突兀的一问,却是让萧如拭明亮了几分,他长睫忽闪:“嗯,自儿时便说定的事。”
“方才王某替庄姑娘把脉,发现她已失忆多年。并且,直至今日,她体内仍有些许残存的勿念草。”
“勿念草是何物?”
“食之者,忘记过往,往后的记忆也会不断流失。”
萧如拭皱起眉,担忧地看着祝归璨,“这可是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