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沼泽十四(岐山篇)
正如我们所见,与岐山漫山遍野的桃树李树不同,那棵迷谷树却生机微弱,枝丫光秃秃的。
“怎么回事?”奉行伸手抚摸迷谷枯弱的枝干,“山主神力没有荫盖到它吗?”
我上前从迷谷枝干探到底部的根茎,感觉它的灵息与普通草木不同,草木从下而上吐纳灵息,它却源源不断的向根茎输送。
“它仿佛在滋养地下。”墨渊先我一步说出猜想。
墨渊感知非凡,我有些惊讶之余又探了探迷谷根茎,脑海里却浮出一种可怕的猜测。
漠荒史曾有记载,鬼族起源于蛊毒妙法,至高心法可医众生百疾,亦可夺取心神制为傀儡,而驱使维护傀儡更需草木精气滋养。
神女失踪最早便是鬼族发现的。
我收回了手,问奉行:“你能感知到神女是否在岐山吗?”
奉行摇头,说没有她的气息。
我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青色流光百转千回,我睁开眼,看到了白衣白裙的神女。
与以往梦境不同,她隔着透明屏障坐在我旁边,静静的看着我。
我想牵住她的手,身体已经不受压制了,但我只能触碰到无形的屏障。
“我看见迷谷了。它是不是在供养什么东西?”我此时觉得自己被吸了精气一样,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神女没有回答我的话,她抬手,玉指浅浅点出一个蓝色印节浮在我们之间,我看了半天,觉得有些眼熟。
“血界印由西王母初创,意味着契约双方的规定和证据,能作为神印标记于神灵鬼兽。我猜你看到这里的时候,禄朴已用血界印将元神献祭给了北荒灵脉。”
我不无惊讶看着她。
“西王母认为,血界印虽有法规之效,但不宜用于四海八荒的各族,其中亦包括北荒。自北荒灵脉初次献祭后,西王母便改变了血界印的运转,禄朴或者赤季一旦借血界印献祭,那在此之后天地间将再无血界印。”
说罢,神女挽手一挥,那枚蓝色印记渐渐染上红色,并随着青色流光游向远处。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跟我说这个。我勉力支撑起身体,扑到屏障上:“神女,为什么跟我说这个?你的真身到底在哪?我该怎么找到你。”
她一双妙目看着有些木讷,脸上依旧没什么神情波动:“期间,西王母命我重创一门规效众生的法规,却决不能重蹈血界印残暴之覆辙。”
我攥紧拳头,没有再说话。看着周身青色流光,我幡然领悟,之所以我梦到了神女,不是因为我在梦里见到了她,而是她留下了自己的神识在了我的灵识里,因其没有恶意更无意影响到我的根本,所以母神和魅姬都没有看出。
魅姬!鬼族魅姬!
就在我正烦恼是否是魅姬所为时,神女继续缓缓开口:“我知自己寿命短暂,更不知何时会发动最后一次血界印。只能将新法规连接北荒灵脉,待灵脉献祭结束,新法规即刻立于天地行新法规之效。”
神女继续说道:“后,禄朴于岐山种下迷谷树灵,以血为誓缔结新旧法规,助我完成交接。北荒灵脉因血界印再次震慑时,迷谷将依照誓约唤醒新法规,届时新法规名为,若木之门。”
神女话音刚落,青色流光汇成的光河突然汹涌倾泻,汇集的光线刺眼异常,流光随着疾风骤起波动,我只能看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听了这么多,我依旧不明所以:“那为什么让我把迷谷挪到南荒?”
末了,神女声音开始变得微弱:“少绾,我告知你这些,并非让你承担若木之门,形势不同,法印的意义和利弊也会不同,我存在与否的价值也会不同,无论你是否相信我的话,都请替我挪走岐山的迷谷树吧。”
光河流动愈发汹涌,流光和疾风舞动得更为剧烈,眨眼间,我和神女的透明屏障如同冰片迸裂来,眼看我就能抓到她。
最后,她似乎在看我,似乎也不是在对我说话,温柔道:“这件事上,你不必顾忌瑶光,关键时刻我会护佑你。”
我醒过来的时候,东华装模作样把着我的脉,奉行瑶光也凑在旁边,神色懵懂的看着他装模作样给我把脉。
东华怎么也来了,我试图抽了抽手,没抽动,叹气:“够了够了,已经醒了。”
东华又装模作样的松手,我一抬眼的功夫,那只手又伸过来,取下了我头顶的几根银针。
这时奉行和瑶光连连点头,饶是东华把我扎出窍了,他们也觉得东华做得是对的。
墨渊的声音从后脑勺传了过来:“你刚刚只是摸了一下这颗迷谷树,就昏睡过去。”
在我昏睡的半个时辰里,墨渊也摸索出了一点迷谷树的奥秘。
虽说迷谷上肢形容枯槁,但其土下根系强壮错结,更有趣的是,它的根系气息深厚,连结着岐山所有生机。
他认为,此时的迷谷,是岐山的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