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慈悲泪（2）

"喜怒哀惧爱恶欲，这七情是人类感情的基本，但是我却一样都没有。除了对人类的慈悲心，我什么感情都没有，女娲娘娘觉得我是失败的残次品，但是我又拥有她的力量，于是她说我的责任就是守护，不然我的力量便毫无用途。"我垂下眼眸，细细地回想往事，"所以从我记事开始，我便学着利用力量对人类进行守护。又过了很久很久，创世神一个又一个的陨落，我成为了神的继任者。那时候的人类知道我有守护他们的力量，所以对我很依赖。洪水、干旱、酷暑、寒冬，只要他们认为难以忍受，便向我索取力量。我为他们唤来风雨，为他们降下福祉，可他们不知足。后来人建立王朝，便将任命为大巫师，将我困在宫城之中，。我逐渐意识到，人的贪婪是无限的，过于依赖我的力量，他们便永远不会发展，文明将停滞不前。于是我第一次将力量用在不是守护的地方，而是将我带出那座宫殿，让他们以为这个世上不再有我。"

"他们利用你，压榨你，过于依赖你的力量，你这样做不是自私，是正确的。"

"我后来一直在民间游历，见证人类的发展，期间两次沉睡，然后就到了现在。"

故事讲完了，我偏过头看他，他的神情也不再如之前那般轻松。

"你的两次沉睡是因为什么？之后会不会还会沉睡？是随机触发吗，那我们该怎么避免呢？"他紧张的表情十分生动，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用担心，我暂时是不会沉睡了。"

"为什么？"

"因为现在是和平年代啊。"我说，"我说过，真正能伤到我的，只有人的血泪。我两次沉睡的时候，人类都经历非常惨痛的战争，人都陷入了无尽的伤痛，血流成河，涕泗横流，那才是真正的乌烟瘴气。我难以忍受，也无法改变，于是选择了沉睡。"

"既然你不忍心，为什么不阻止呢？你不是神吗？"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让我觉得很惊讶，因为他的语气里没有质问和责备，却有一种无法言明的悲伤。

"我是无法干涉人的命运的，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如果强行干预，改变他们的发展，他们的命运将会更不可控，我也会受到反噬。跟何况，战争是无法避免的，只要有利益冲突，战争的导火索便永远存在。"

他沉默，我也沉默。我不指望他理解，他应该也不指望我改变。

"我曾经一意孤行的干涉过人的命运，每一次"没错，就是每一次，"都付出了代价。"

我们俩应该都意识到话题有点沉重，便不再聊这个。

他先开口"你在人间这么久，七情是一直没有找回来吗？"

"不"，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找回了两样——哀和惧。"

"这和你力量的减弱有关系吗？"

"有的，在最原始的观念里，神是不能有感情的，必须保持客观，这也是为什么我明明继承了大地之母的一部分力量，却没有感情。"我说，"一旦产生感情，我的力量便会减少，并且难以恢复。虽然我可以从自然里汲取力量，但很有限。"我看着他，接下来的话我需要他非常认真。

"郑蔚寒，"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不确定我绝对不会产生感情，所以我不保证我的力量能够一直保持现状，你的心脏，我保证不了。现代医学这么发达，你的病还是有康复的机会的，不要将全部希望寄予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他听清楚了没有，因为他一直没有吭声。

"我说过了，"他终于开口，"前面这十几年，你的力量已经将我保护的很好了，既然你当时在沉睡，就算是我替你在活。即使后面没有了你的力量，我的心脏真的难以支撑，那也是我的命运。"他的语气冷静又认真，"你不是说人的命运不可改变吗，所以我的命运我全盘接受，不依靠你，我也可以面对。"

他说得认真，我也听得认真，原来他这样清醒，我不禁好奇，除了身体上的不适，他还经历过什么，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