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法伺候
见状,顾席玉有一丝疑惑。
难道是回江府去要?
江游之会给她这么多银子?
这样想着,徘徊在外的门房却一溜小跑过来道:“大姑娘,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在里面等你半天了!”
顾席玉对她在江府的境遇多少也有些耳闻,见门房这么说,不禁皱眉看向她。
江绫月虽恶名远扬,但顾席玉其实并没有像旁人一般厌恶她。
相反,因为出身相似,顾席玉还有些同情江绫月。
也正是如此,在江婉若生日宴,当姐妹俩同时落水,所有人都抢着去救江婉若而无人理会在水中挣扎的江绫月时,也是他吩咐人去救江绫月上来的。
时值早秋,入夜后空中弥漫着霜气。
少女穿着单薄的浅色长袍,一头乌发未带任何钗环,虽然并不是弱柳迎风的身姿,看上去也难免萧瑟。
明明是江府嫡出大姑娘,上街却都不见个丫鬟婆子跟着。
而她刚刚说要买宅子,想必也是因为在江府没少受委屈,受不了了才想搬出来住的吧。
屡次被无视的愤怒消失了,那股同情又涌了上来。
“你.....”顾席玉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江绫月脚步顿住,回首望他。
与顾席玉料想的不一样,江绫月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一丝情绪。
落在顾席玉眼里,却是一种麻木。
在长久的不公下,心如死灰的麻木。
江游之如此厌恶她,又怎么会给她银子。
顾席玉再怎么我行我素,也是知道管别人家闲事是不好的,但此时此刻,他只觉着热血上涌,根本控制不住。
“罢了!江大姑娘,那五十万两银子,我来想办法!”
江绫月眼睛微微睁大。
有风吹过,少女发丝飞扬,拂过脸庞。
她愣了半响,然后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
时间仿佛在她的浅笑中变得缓慢了。
顾席玉有一瞬的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影响了视觉,他竟觉着江绫月的笑容很好看。
顾席玉从不将眼神过多地停留在女子身上,可此刻,他却控制不住地多看了她几眼。
江绫月好像同以前不一样了。
她似乎照印象中瘦了些,又白了些。
单手握着伞柄,淡色衣衫微微飘荡,竟一种清凌凌的出尘气质,
嘴唇的颜色是淡淡的粉色,可就算只是那样平淡的颜色,不知怎地,笑起来却让人觉着赏心悦目。
然而那笑容很快便消散了,转瞬,江绫月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谢谢。”
“但是不用。”
她礼貌地颔首,转身拾级而上,消失在了江府大门后。
*
江府祠堂。
江游之一回府陈氏就哭着向他告状了,听到江绫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起当年的事,江游之气得当场摔碎了茶盏。
江游之最好面子。当年的旧事,比如他今天的位置是靠了原配娘家的提携和原配的义举,又比如当年原配没死多长时间,他就和新人暗结珠胎,都是他的死穴,一提就炸。
更何况还有陈氏的添油加醋。
陈氏告状时江婉若就在旁边一言不发地暗暗垂泪,江游之一听江绫月不仅侮辱陈氏,还连带着欺辱江婉若,那火气更大了。
他此刻站在祠堂里,左等右等,见江绫月还不回来,气得大吼道:“这个孽种,今天若是打不死她,我都愧对列祖列宗!来人啊!请家法!”
仆人飞速捧上来一根长长的戒尺。
芜月迈进祠堂时,就看见江游之发泄似的拿戒尺狠狠往旁边柱子上一打。
柱子立马被打掉漆了。
芜月正在想,人类的力气果然太小了,要是她,这柱子可能就折了,就听得江游之一声暴喝:
“跪下!”
芜月动都没动。
陈氏站在江游之后面,见状赶紧出来做戏:
“绫月,你父亲正在气头上,你说两句软话就过去了,何必犯倔呢,你从小到大闯下那么多祸事,那一次不都是大惩小戒,何曾真正怪罪于你。”
她这话看似在劝说,实际无异于火上浇油,江游之怒道:“你还替她求情,你看她可曾为你考虑过?!”
“欺负妹妹,侮辱母亲,今日还在那么多人面前撒泼,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听到这话,芜月觉着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没有撒泼,只是在陈述事实,”她指了指陈氏,道:“陈氏也并非我的母亲。”
“还反了你个孽障!”江游之直接被她这句话搞炸了,大步向前扬起戒尺就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