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交泰殿中,早有一身着金丝织锦石榴裙的丽质仙娥侯于此。
延陵彻远远便见着女子阖眸,玉手支额,倚坐于御座之上,腰若流纨素,柔情绰态,窈窕无双,走得近了,便觉有暗香袭来,幽韵撩人。
他心念一动,便挥手示意殿内太监、宫女一概退下。
女子唇如朱樱,眉似新月,面共桃而竞红,颜如玉,气如兰,皓体呈露,弱骨丰肌,前襟展露的一点白嫩如温玉般柔腻,直教他口干舌燥。
他走上前去,坐于她身侧,便将人揽入怀中。
只闻怀中女子轻嘤一声,便睁开了那双三分朦胧七分媚意的眸子。
她似是睡意未消,还朝他怀中拱了拱,他心中燥意更甚,便捧起女子娇嫩的下颌,朝着那朱唇,急不可耐地吻了下去。
延陵昱提剑赶来时,便见着女子娇弱倚靠在男子身上,任凭男子肆意侵占的旖旎场面。
他今日着了一身玄衣,手中那把长剑上还淌着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殿内洁净的地面上,汇成一汪血泊。
那血分明不是他的,为何他心口好似被人捅了无数剑一般地刺痛不已,混乱的灵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将喉间那股热意压了下去,却压不住眼角的猩红,他的脑海中只有一道声音:杀了他,杀了他们……
御座上那两人却肆意忘我地纠缠,好似并未看到那道如煞神般的玄色身影。
虽是数十丈之远,但他身形极快,转瞬便从殿门行至御座几步之远。
他未曾犹豫,举起手中长剑,便朝御座上的男子斩去,一时之间,剑光冲天,殿内有一瞬的震荡,剑气扫过之处,俱化为齑粉。
那是……灼日神剑。
正当那剑落在皇帝后背一尺之远时,一柄软剑横在了二人之间,他冷冷地凝眸望去,却撞见一双讳莫如深的杏眸,目光下移,便见着那双红润微肿的朱唇。
那是他每日每夜辗转反侧之处,他曾从那处听到令他心生欢喜的私情密语,亦互许终身,而那时他如何满心爱意和欢欣,如今便如何地痛彻心扉,与之相关的一切,都化作一支支尖锐锋利的箭矢,刺进他胸口,叫他喘息不得,凄入肝脾。
见禾袖手持软剑与其对抗,皇帝被她护在身后,方才险些丢了命,却毫无惧意,反而攀住她纤弱双肩,一脸挑衅之色对着延陵昱,好似在宣告他的战利品。
延陵昱眸色愈发凌冽,毫不掩饰的杀意倾泻而出,下一刻,不经意看向某处时,神色倏地恐慌不已,“晏晏呢?”
他的手有几分颤抖,几乎连剑都握不住。
延陵昱目光所至之处正是禾袖的小腹,只见昨日还清晰可见的弧度,今日却十分平坦,好似那个叫“晏晏”的孩子从未出现一般。
皇帝不知他说的“晏晏”是何人,只是看他这一瞬,面色变得苍白又愤怒,同那阴间爬出来的厉鬼一般,那双望向昔日爱妻俱是情意的凤眸中,渐渐浮现几分怨怼,几分责备,以及毫不掩饰的悲恸。
他循着那人目光望去,却见女子抚上小腹,只一下,便垂下手。
“没了,被我杀了。”她嗓音平淡如水,丝毫不见半点失去腹中骨肉的不舍和痛意,冷漠得令人胆颤。
这时,宫中禁军无声地将宫殿围了起来,副指挥使提剑进殿,下跪对皇帝道:“末将护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延陵昱连连后退几步,脸色沉痛地阖上猩红的眸子,片刻后,吐出一口浓稠的鲜血。
此情此景,便是连皇帝都生出了几分不忍。
她却好似生了一颗石头做的心,缓缓道:“你现身雁行关的消息是我传给皇帝的,为的是早日回京,我与他早已暗通款曲……”
此言一出,便是连皇帝都忍不住侧首去看延陵昱,却见他并未有过多惊讶,好似早已有所察觉,却不知是何等的难堪,若已窥知一二,却隐而不发,究竟是对那女子爱意几许,而这女子,将他的心踩在脚底,他又是如何的……可怜。
是了,皇帝只觉得这风光霁月的男子,甚是可悲而可怜。
延陵昱握剑的手又颤了一颤,抬首去看她,却见她徒手握住灼日神剑的剑身,任凭那剑刺破她的掌心,她接着道:“武王通敌的证据是我伪造给皇帝的,你父亲已殒命于北齐,你母亲,想来也已归西……”
她的语气极轻,“亦是我让皇帝下了‘抗旨不遵者,立斩于刀下’的旨意。”
原是今日辰时,退朝后,领了旨的吏部尚书,便带了数十名士兵去王府抄家。
武王妃不愿相信武王通敌,便与抄家的士兵起了争执,柔弱一生的武王妃,竟是夺过士兵的剑,架在了吏部尚书的脖子上,扬言要面圣。
待打坐修炼了一日一夜的延陵昱来到前院时,便见到武王妃被一剑捅穿小腹。
长剑自身后穿过时,武王妃落泪了,她这一生最为不舍的夫君和爱子,她还未见他们最后一面,还不知夫君安危,未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