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92 转折点

让安德莉亚失望的是，由于食死徒们的遮挡，整场会议，她都没有见到汤姆·里德尔的真实模样。

会议结束，人潮散去。

汤姆离开圆桌，朝不远处的台阶走去。台阶之上，是他高高在上的“王座”。他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背对着雷古勒斯，负手而立。

他逆着光，语气淡漠且低沉，仿佛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事：“雷古勒斯，你将——什么人带了进来？”

雷古勒斯心如擂鼓，他低头快步走到汤姆的面前，安德莉亚紧随其后，他们停在汤姆座位下首的不远处。

雷古勒斯垂眉答道：“大人，是来自法国的玛格丽特·德库拉尔，您也可以叫她安迪·德库拉尔，去年正是她来到了布莱克老宅。”

“她是夫人多年的好友，她想加入食死徒……如果她不能加入食死徒，她也想一睹您高贵的尊容。”

“安迪·德库拉尔？”

汤姆缓缓地念出这个名字。

“安德莉亚的朋友，当然可以成为食死徒……”汤姆说，“不过，我不会为她留下黑魔标记，以免被安德莉亚发现。”

“至于她的任务……”汤姆散漫极了，仿佛让安德莉亚身边的朋友背叛她是件理所当然的事，“她要将安德莉亚的日常事无巨细地汇报与我。”

“记住，不要在安德莉亚面前暴露食死徒的身份。”

“你能做到吗——安迪·德库拉尔？”

汤姆说道。

“我……”安德莉亚忍不住抬头看向汤姆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她直白地提出了一个问题，“您是安德莉亚的丈夫，您何须我来监视她——”

安德莉亚的话还没说完，熟悉的针扎感从她的四肢蔓延开，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她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

疼痛很快消失，冷汗从她的额头往外冒，她的心不正常地跳动了几秒。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汤姆的钻心咒只是个警告，这让她还有清醒的意识去注视着汤姆本人的一举一动。

他转过来了。

背影是他，没错。

转身后却和她熟悉的模样完全不同：那是一张蛇的脸，苍白如纸。不是正常皮肤能够达到的白，像涂了粉的那种白，白中透着森冷。

他的脸是平面的，没有高挺的鼻子，只是两个小小的孔。他的瞳孔眯成一条缝，眼睛是血红色的，比纳吉尼圆圆的竖瞳可怕得多。

他那双冷酷的、冒着红光的眼睛盯着安德莉亚，不带任何人类的感情。他丝毫不对自己无缘无故惩罚人的举动而愧疚，反而有种怡然自得感，他习以为常。

他的脸上满是讽刺，就好像他在直白地嘲笑安德莉亚——“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质疑伟大的伏地魔的做法？”

“无条件听从黑魔王的命令，是食死徒的第一课。”汤姆的语气不耐，“如果你不是安德莉亚的朋友，凭你的问题，你会得到更严厉的惩罚。”

……更严厉的惩罚。

安德莉亚在心里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现在的她如坠梦中：眼前这一幕可怖骇人，无怪雷古勒斯会选择背叛汤姆。

面容狰狞的黑魔王，喜怒无常的黑魔王，善用不可饶恕咒的黑魔王。

谁能相信他？

安德莉亚的眼中是不解和错愕，没有汤姆熟悉的畏惧与向往。甚至，他从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巫眼中捕捉到了谴责以及一闪而过的嫌恶。

汤姆微妙地被冒犯。

他懒得去看这个女巫脑子里想些什么，尽管对于他来说，摄魂取念根本不是难事。

他决意再一次使用钻心咒，让她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于是他将魔杖尖端指向安德莉亚，轻轻地、不在意地念出不可饶恕咒。

“Crucio(钻心剜骨)。”

这一次的钻心咒更痛苦，仿佛高压电流击中安德莉亚。她的五脏六腑好像被千万根钢针扎着，并且钢针在不断游走。

她想起了珍妮·高尔带给她的钻心咒，比起这个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这次的疼痛仅仅持续了一分钟，然而带来的后续影响是巨大的。

安德莉亚的全身都在火燎燎地痛，但她并不是软弱且毫无力量的——她胸腔中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那是对汤姆·里德尔的愤怒之火。

她的意识逐渐清醒，她的怒火达到临界，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因为烈火般的愤怒顺着血管在她的身体不断游走。

她所有的器官都在叫嚣着：“站起来，质问他！”

她不愿再跪着。

她要问问汤姆·里德尔，这是什么理由。

他选择一条自取灭亡的道路，他选择一直欺骗他的妻子。

安德莉亚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形。在汤姆面前，她的复方汤剂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提前失效。所以现在，她是——

安德莉亚·怀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