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段茂才正在家中吃饭，听到他妹妹回村的消息，一时间愣住了。

他的妻子段大嫂忙放下碗，急切地问道，“菁菁回来了？大牛，你在哪儿看见的。她干啥不回家里来，去村长家干啥？”

陈大牛只是瞧见了段菁菁下马车进了村长家，她坐着马车，还带着仆人，看着穿着打扮就是富贵人了，而且听说她是嫁给了举人老爷的，更不敢上前去问了。

段大嫂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推了推一旁的段茂才，“当家的，你去村长家看看吧，这妹妹回来了，咋能不回家来坐坐，这是要村里人说闲话的。”

段茂才闻言放下碗筷，想到六年没见的妹妹，心中热切了也起来。

“大牛，你确定是菁菁回来了？那肯定是有事儿找村长，一会儿就回来了。我跟你去村长家，迎一迎她。”

段茂才说罢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裳，起身要走，嘴里还咕噜着，“这菁菁，有啥事不等回来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咋就直接去找村长了。”

段茂才刚走出自家小院，就见一辆骡车从村长家的方向驶来。

他停下脚步，重新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回头向屋里大喊，“孩子他娘，菁菁来了！”

这一声喊的中气十足，声音极大，左右邻居都听见了，大家都走出门来看。

段菁菁从小便是王家庄长得最俊的姑娘了，段家家境好，她不需要下地，那小模样养的更好了。说话也是轻声细语，跟庄户人家不一样。

她从小便和陈家小子定了亲，听说陈家小子还教了她认字。陈家小子考中了秀才，她的身份就更不一样了，整个村子里就没有不羡慕她的。

她因父亲去世守孝三年，孝期刚满就嫁给陈举人。这时候，已经没人叫陈瑞为陈家小子了，那可是陈举人，整个宝应县都是头一份。

可段菁菁嫁给陈举人后一直没回过娘家，村子里的人都对此议论纷纷。这不，如今回来了，还坐着马车哩，做了举人太太就是不一样，大家立刻围住了马车，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起了她的婚后生活。

“菁菁啊，你这嫁了人，可是六年没回家了。陈举人咋没跟你一起回来。”

隔壁张婆婆已经将头伸进马车，想看看里面有啥，只瞧见春分和吕氏一人手中一娃。陈瑞并不在里面，也没有大家想象的贵重礼物，颇有些失望。

“嫁？”段菁菁听到张婆婆的话，眼神中突然有些玩味。

段茂才和段大嫂终于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段菁菁时隔六年又见到了自己的兄长。

段茂才比她大四岁，与陈瑞同年。他们兄妹两一个肖母，一个肖父。小时候，段茂才也曾为她她被同村的孩子欺负打架，也是一个会背着她步行去镇上的好兄长。

如今段茂才还不到三十岁，脸上被晒的发黑，穿着一身灰色短打，背有些佝偻，与陈瑞看上去已像是两代人。

“菁菁回来了，来，快点家去。”段茂才一边指挥这邹达，让他将马车停到院子里，一边打断了左右邻居们的话题，“菁菁从县里来，大家先让她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这是我大外甥，大外甥女吧，瞧这长的可真是好啊。”段大嫂看到车厢里的陈宝珠姐弟两，一把将自己身后的儿子拉了出来，“这是大表哥和二表哥。”

看到儿子们踟蹰不前，又一把拍在大儿子的屁股上，“大郎，这是姑姑家的表弟、表妹，最亲不过的，你可要好好招待他们。”

段菁菁懒得听嫂子这一番说辞，将两个侄子叫到跟前，“我离家的时候，大郎也只有三岁，二郎更是从没见过。这是给你们二人的见面礼。”

说罢，将早早准备好的荷包拿给两个侄子。她离家六年，不知家中到底有几个孩子，便准备了一些小荷包。她虽然对兄长怨气极大，但对侄子们没有心结。

段茂才送走左右邻居回到家中，见到段菁菁给孩子们见面里，心中很是熨帖，摆出了兄长的架子，“菁菁你怎么不先回家，去村长家中做甚？”段茂才望向站在堂屋里的段菁菁，看她如今的生活颇好，自觉理直气壮。

“怎么，我刚刚听着张婆婆的意思，村里人以为我去做举人夫人了？”段菁菁打量着自己从小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并没有回答他。

“这...我们段家的女儿，要说你是去...不体面啊。”段茂才有些支支吾吾，“况且，陈瑞当时可是说了，你可是平妻，不然我们也不会同意啊。”

“你如今过得这么好，再大的气都要消了吧。”段茂才看了一眼沉默的妹妹，“陈瑞呢，他怎么没跟你来？”

“他呀，他死了。”段菁菁语气颇为轻松，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

“什么！”段家夫妻异口同声惊叹道，“那你这是被赶出来了？”段大嫂的语调变得尖锐了起来，“你可是给他生了儿子的，怎么能被赶出来！”

“我是个妾室，人家有嫡子，怎么不能把我赶出来。”段菁菁一副理所应当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