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弊风波 上
“含章!”
谢琨一声高喊,止住了两人争执之声,他与许群玉今日是偷溜出馆,身旁没带随从,此刻只能奋力挤开人群,为许群玉与自己辟出一条道儿来。
也幸亏他着装显贵,平头百姓见了就都知道分寸,不须多言,纷纷退让,容他二人走上前去。
那青囊坊的学徒一身皂靴麻衫,头戴帻巾,看着年纪甚小。
此时他见了谢琨与许群玉二人,心知是大家子弟,态度就客气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谢琨近前问道,谦逊有礼。
宋含章闻言,却不说话,青囊坊的学徒神情变化连连,也不说话。
就在僵持之际,忽听闻坊里头有人叫唤道:“任藏,快来杵药,不要和那小子纠缠了。”
这学徒回头应了一声,随即任藏对谢琨几人弯了弯腰。
“小可先行退下了。”
说罢便折身向内走去,宋含章也没拦他,只是双手抱臂,挡在胸前,是一副防备姿态。
争执已息,旁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便如鸟兽散了。
该买药的买药,该叫卖的叫卖,几个兴致勃勃的看客,这会儿也走去看傀儡戏了。
这家青囊坊乃是百年药坊,长安城里也颇具盛名,传闻建立该药坊之人,曾经是前朝的太医署令,是个真正的医博士,后来年老致仕,开了这家药坊,传承至今,已到了第三代。
在长安城七八十家药坊药铺中,青囊坊素是以货真价实、仁心仁术著称的。
前年江南大旱,无数农户流离失所,奔来长安城乞讨,青囊坊还施粥半月,在城外搭建了棚户,为这些灾民熬制驱寒药汤。
许群玉心下暗想,青囊坊开门做生意,怎么平白无故的,把宋含章拒之门外,这其中很是古怪。
“你要买灵芝?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是不是伯母病情又重了些,回头我就叫管家送一些去你府上。”谢琨笑着说道。
“没什么大事。”宋含章拒绝道:“不是为我母亲买的,谢兄,不须麻烦了。”
许群玉在旁打量宋含章,按理说,受人欺侮,路遇贵友,应该是喜事一桩才对。
可如今宋含章满脸慌张,眼珠乱转,脚步挪动间,欲走难走之态,不禁让她心中生疑,不知道这宋含章闹得是什么名堂,她便开口。
“谢哥哥,上次不是说要宋兄住到你那儿去,怎么如今……”
她的话还没道尽,谢琨就满含歉疚道:“是我的过错,那日之后,含章曾向伯母提及此事,被伯母斥责了许久,还罚了跪。
都是我顾虑不周,没顾及到伯母的感受。也只有像伯母这等知理守节之人,才能教出含章这样的君子。”
谢琨言谈间,对宋母十分推崇尊敬,也毫不介意此事。
宋含章低头抿嘴,强笑道:“别这么说,谢兄一片好心,我宋含章难道就不知好歹?只是母亲固执不化,我奈她不何,只好愧对谢兄的心意了。”
许群玉还想再问,却见宋含章急道:“我家中还有些事,先走了。晚些时候再向你们赔罪,告辞。”
“欸!含章——含章——”
谢琨叫了两声,也没留住宋含章急匆匆离去的步伐,一时不解道:“他这是怎么了。”
“也许……有些事,宋兄并不想让你插手吧。”
经过了这一件事,许群玉玩乐之心也消散了不少,时辰也已到了下学时分,谢琨便将许群玉送回弘文馆外,两人道了别,约定了下回再逛,就都回家去也。
翌日清早,许群玉起的晚了,到弘文馆时,已比平素迟了半个时辰。
“完了完了完了——”
许群玉提着裙摆慌慌张张地奔入弘文馆,一进内院,只见得众伴读跪了一地,一片肃杀气氛,叫人大气也不敢稍喘一声。
她被此景吓了一跳,放缓脚步,经过人群中央,一时闹不准发生了什么。
左侧跪的是徐有涯、霍岩之、楚惟方、袁丰、赵朔等人,右侧跪的是邵道齐、景温恭等人,众人都低头手持竹简,正在默诵轻念,连一向嚣张的徐有涯,此刻也乖巧看书。
许群玉皱着眉头苦着脸,走近邵道齐身侧时,小声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邵道齐并非皇子伴读,但因家世显贵之故,也与她们一道在内院读书,他与许群玉家世相似,都是将门之后,所以二人关系略微近些。
他抬起眉眼,丰姿俊爽,神情自若,对她比了比手势,示意她入内。
啊?
许群玉有看无懂,不知邵道齐究竟什么意思,就在此刻,屋里头传来了高文远问话声。
“许小娘,还不进来?”
“是!”
许群玉心内忐忑,满心想着,难道是此次小考,成绩不如人意,高学士才叫他们罚跪中庭?惨了,也不知道自己抄的那些,能算得了几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