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银
那精瘦汉子脸色一变,当即挣扎了起来,他原先不动时,护卫们仅觉得他身体有些分量,与看到的瘦小外表不大相符,这一动弹,才发现汉子的力量远超常人,几个护卫竟一时都不能制住他,被他扑腾了好几尺远。
魏明芙喝道:“一帮酒囊饭袋,让开。”
话音才落,凌厉得破空声划过耳侧,众人纷纷躲闪退避,那条长马鞭挥舞下来,带碎了一个青花大盏,随着‘砰’‘珰’‘刺啦’的声音,瓷片碎了一地,马鞭去势不减,依然以极快的速度,打在了汉子的脊背之上。
这一击,好似打中了他的什么七寸所在,只见那汉子脸色由红转青,大叫了一声,就摔在了满地碎瓷之上,倒头昏了过去,瓷片上猩红斑点,血色飞溅。
各护卫均都噤若寒蝉,不敢举动,还是魏三躬着身挪了几步,上前腆脸问道:“小姐,这……”
魏明芙斜看了他一眼,冷笑道:“瞎了你这双老眼,现下还看不出来,这是受人指使的绿林之辈。把他带下去,好好拷问,看看究竟是受了谁的指派。”
几个护卫便又原样把人带下去了。
魏三见她神色明媚,不太像盛怒的样子,心下稍定,又问道:“小姐,这是怎么看出此人的来历的。”
魏明芙闻此一问,不免得意道:“我原先看他在灾民中挤挤挨挨,神色怪异,本以为他是个想要浑水摸鱼的小贼,刚才一审,他竟能把我治下的几个护卫掀翻在地,可见必有非同一般的技法,你说,既然有这样的武技,又何必偷些难民的钱财。”
魏明芙虽然骂他们是酒囊饭袋,但心里却很清楚自己这帮手下的本事,并不过分低估他们的实力。
她拉长话音,笃定道:“而且他一开始被我擒下,还不慌张,可见是知道我的身份,有所倚仗,只是料不到我一上来,就要打他的板子,这二十板一挨,他小命保不保得住就还难说,也休提什么倚仗了,所以才会拼命反抗,这要不是来历有鬼,他何必这么着急。”
魏明芙说的这些,魏三其实早也想到了,否则也对不住他魏家府干的身份,但他家小姐素来骄狂,这会儿又正在发作头上,要不哄她开心,底下人全得吃挂落,魏三深谙此道,把魏明芙一番话听得十分仔细,连连点头,满脸真诚地恭维道:“小姐心明眼亮,识人之利,是小的万万不及,今次要不是小姐来上一遭,恐怕这事儿就办的不好了,到时候,吾命休矣。多亏了小姐啊。”
魏明芙虽知道他是奉承,也不免为此奉承感到心喜,她一向在城中作威作福,名气很盛,但远扬的都是恶名,人人只说她倚仗魏王之势,实则毫无可取之处,魏明芙对此冷笑连连,每每听见,都要大闹一场,家中亲辈问起,她也从来不提,但心内如鲠在喉,实不是一日之事了。
在楼中小坐了坐,魏明芙烦闷不已,用罢了午食,便又踱步出来赏玩雪景,前几日才下过尺雪,如今还没化完,外头天寒地冻,十分湿冷。
走不多远,她看见几个小儿躲在避风处烧火取暖,手里捧着刻有魏字的汤碗,正在小口啜饮,她走近前时,听见几个邹从正在呼喝。
“走,走,都让开,别挡路。”
那几个小儿瑟缩着,惶恐不已,连滚带爬的避开那颈下带铃的名贵马匹,神色慌张,而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对此一幕习以为常,并不挂心。魏明芙皱起眉头,站在原地远望,随侍身后缀着的,还有几辆满是货物的马车,车辙都深深没入泥地中,魏明芙不知来人,便没出声,往赈灾棚处走去。
走了不久,后头传来一阵骚动声,她回头看,看见那几个喝汤的小儿中的其中一个,此刻小腿正歪曲着,一瘸一拐的往外走,马匹上披着厚棉衣的一个壮汉,正往下抛金洒银。
那小儿回头看见银子,愣了愣,低头捡起,又往外走。
另一人在马上道:“张老兄,何必理会他,讹人的花子我见多了,谁知道那条腿是不是被你的马踩断的。”
被称作张老兄的那名壮汉顶着方脸,憨憨的笑道:“殿下吩咐的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不就是几两银子嘛,他要,给他就是了。”
另一人闻言拱手道:“老兄说的是,走吧。”
这一番对话来的简短,距离又远,魏明芙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听见,她只是驻足看了看,又皱起眉来,随即往前走,走到赈灾棚处,魏三还在主理杂务,跑前跑后,几名先生正在登记书册,越过长长的队伍,魏明芙迈入棚中,其中一位主事见她,起身行礼道:“小姐。”
另几名先生便也跟着起身行礼,魏明芙摆了摆手,道:“免礼,魏三呢?”
主事答曰:“三皇子送来的赈灾银到了,魏府干正在后头清点。”
“三皇子?”
魏明芙想了想,对此人印象不深,或者说,她对弘文馆读书的贵族印象都不太深,她自打识字以来,就在明山书院,随大儒甘士英习书,因为明山书院向来奉行有教无类,收人时不看家世,是以魏明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