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回来了

许秀婷垂头丧气地抱着怀中已经睡去的肥猫慢慢走在叔叔身后，沮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数回忆不断涌入脑海中。 她的父亲许卫疆曾经是个优秀的桥梁设计师，加入世贸的那年，许卫疆感觉国人对美的需求肯定会大幅提升，因此选择下海经商做化妆品这行。 多年来，他始终坚持一板一眼，按照设计桥梁的标准制造化妆品，只可惜那几年国内的化妆品行业遭到了国外企业的迎头痛击。 在理念、技术全面落后的情况下，许卫疆虽然已经格外努力，可自家的企业终究难以做强做大，只能在温饱的边缘勉强支撑，完全不像一个下海多年的老板一般风光无限，因为公司的经营不善，许多曾经跟随父亲一起战斗的人感觉看不到希望而纷纷离开，只有叔叔许义方始终跟随父亲的身边。 后来许秀婷大学毕业，开始将先进的互联网思维灌入企业的经营之中。 她通过大量新媒体的宣传争取到了大量的投资，让自家的公司奇迹般摆脱困境，甚至得到大公司神来的橄榄枝，自家公司高价被大企业收购，许家本来不值钱的股份迅速变现为上亿资产，直接帮许家摆脱困境。 之后，许秀婷真的很想在大企业的运作下让自家的品牌越做越好，只是很快，她发现自己跟收购自己的企业开始排挤和架空许家众人，一家人短暂商议后，选择干脆利落地放弃职位，再次创业。 这是属于当年敢下海的人独有的浪漫和决绝，许秀婷当时大力支持爸爸和叔叔的决定，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努力却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 许秀婷的“互联网”运作模式让老一辈大开眼界，发现原来钱还可以这样赚。 再次创业后，他们将七成以上的利润都投入到了网络宣传之中，靠着高回扣让那些大主播卖力地给自己的“家人们”宣传，本来平平无奇的产品也能迅速变成“良心网红”，卖出高价，赚的盆满钵满，并且再次吸引来了收购。 收购一个大网红品牌，又是数亿的溢价。 许卫疆和许义方兄弟这才发现生意越来可以这么做，网红品牌也好、大博主也好原来都是可以用流水线的模式生产。 于是他们自己搞了MCN公司培育专用的网红和公众号，不断培育网红化妆品品牌并且卖掉。 那些成本低的让外行人难以置信地产品经过他们的包装推广卖出了让人难以置信地高价，只要从自己的手中卖出去，钱落袋为安，之后会如何，许家兄弟并不关心，甚至还会耐心地给买走自己公司产品的企业提供售后——帮他们宣传，帮他们控评，帮他们用水军推波助澜。 国外大品牌也是这么玩的，我们这么玩怎么了，反正大多数的消费者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他们只会追逐大牌、追逐自己信赖的博主，他们活该上当受骗…… 许秀婷也曾经无数次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 但是，她终究是心中不安，不安到每次午夜梦回她都感觉心砰砰地跳，感觉自己在做一件丧尽天良的丑事。 终于有一天，她无意点开了一个叫“野生九色鹿”的博主投放的视频。 视频里，野生九色鹿展示了一个叫圣泉的品牌多次违规添加激素被药监局处罚的报道，而这个叫圣泉的品牌是许家二次创业时卖掉的那个品牌，品牌现在的持有人已经推出了多种产品，赚的盆满钵满，也是因为他的成功许家在之后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客户。 这次万端美妆的发展情况完全符合预期，已经有不少投资人来考察、竞价，许义方优雅淡定地跟他们虚与委蛇，准备之后卖一波大的，不少手握资金找不到好的投资项目的人已经蠢蠢欲动，甚至有人喊出了三亿的天价。 三亿啊。 什么梦想，什么对消费者的责任，这些能赚到这么多钱吗？ 许秀婷旁听了尹麓的官司，看着尹麓走出法庭沮丧的背影，她感觉自己错了一件天大的坏事。 如果不是自己当年的举动，一切也不会变成这样。 之后她没有多想，径自去地铁上追上尹麓，希望能跟尹麓合作。 起码能回到许家的初心，好好做成一个品牌。 就像当年父亲设计桥梁那样。 许秀婷的父亲几年前将公司交给了她，多年来公司的一切经营大局都由许秀婷主导，原以为自己的思路提出来公司核心层最少会有一半以上的人支持自己，可她万万不曾料到，公司上下一致表示不愿意改变，叔叔许义方在外人面前还算给许秀婷面子，可私底下却对许秀婷的行为非常不满。 叔叔说，公司现在是上下一心的关头，决不允许许秀婷偏离主业。 当然，作为亲叔叔，他愿意给许秀婷一个面子，想办法让尹麓知难而退。 许秀婷也想看看尹麓的态度，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实业的道路非常艰难，如果尹麓半途跳槽，自己孤立无援，一切岂不是又要回到原点。 许义方的经验非常丰富，他软硬兼施，尹麓很快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让许秀婷很是失望。 她沉痛地回到办公室，一路上别提有多沮丧。 当年她的梦想是做出优秀的产品，让国货发光发热，扭转当下高端市场完全被国外产品控制、国外大牌随便编个概念就有无数人奉为圭臬的局面。 看来，还是不行啊。 那些美妆博主的人设终究只是赚钱的工具，真的让她们走入实业…… 许秀婷正在惆怅，突然听见一个亲切的声音。 “小美！” 她抬起头，只见尹麓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小，小鹿老师？您怎么回来了？” 许义方也听前台说尹麓回来拿手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