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正面硬刚(求追读)
一旁,王曾听完丁谓的发言,直接越过次相冯拯请对。 “臣请对!” “丁相所言,恕臣不能苟同!” “天子之柄,不可下移,事当间出睿断!” “且两宫异处,而柄归宦官,祸兆矣!” “唐有十八帝,惟武德、贞观、开元、元和百数十年,号治平,此间之外,女后乱之于前,奸臣坏之于中,宦官覆之于后。”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不可不察也!” 听到这话,赵祯不由侧目。 王曾这番话,内涵程度丝毫不输于丁谓,甚至犹有过之。 ‘女后乱之于前’是告诫刘娥,不要效法武周之事,奸臣当然指桑骂槐,代指丁谓。 而最后的‘宦官覆之于后’,则是对之前的言论进行总结,唐朝亡于宦官之祸,本朝岂可再复宦官干政之举? 不愧是三元及第的状元,引经据典,骂人都不带脏字。 王曾是咸平五年(1002)的进士,且发解试、省试、殿试俱是第一,三元及第。 是金子总会发光。 省试堪堪结束,高中‘省元’的王曾,立刻被两位宰相同时找上了门,吕蒙正和李沆(han四声)都相中了王曾,准备招他为婿。 后来,吕蒙正主动退让,成全了李沆。 朝中有人好做官,有一个宰相岳父,王曾的仕途极为顺利。 虽然仅仅不到两年,李沆就病逝了。 但李沆的同年好友,太平兴国五年榜(980)的进士王旦、寇准、向敏中仍然活跃在朝中,且都是身居高位。 有这些人的庇护,王曾入仕仅仅十二年,便官拜参知政事(副宰相)。 此时,年仅四十五岁的王曾,已然是二进宫,再次担任参政之职。 台上。 刘娥通晓史书,自然听得出王曾话中的弦外之音,听到这般话,她心里多少有点不悦。 但召回王曾的决定,是她做出来的。 王曾继承了王旦、李沆、寇准等人的人脉,其背后潜藏的政治势力,不容小觑。 刘娥召回王曾,正是为了制衡权势愈发膨胀的丁谓。 这不,效果是肉眼可见的。 满朝大臣中,大概也只有王曾敢和丁谓这么争锋相对。 台下。 王曾无视了丁谓眼中的怒意,面不改色道。 “臣请太后,援引东汉故事,五日一御承明殿,陛下在左,太后坐右,垂帘听政。” 自东汉以降,以左为尊,王曾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刘娥,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他相信刘娥能够听得懂。 毕竟,刘娥通晓史书的名声,满朝文武皆知。 不过,王曾这里用的典故,稍微有点错处,因为汉朝太后临朝,是不垂帘的。 垂帘听政始于唐高宗(李治)皇后武则天。 但现场的人,却不会指正王曾的错漏之处。 武则天垂帘最后导致了什么? 武周代唐。 这种犯忌讳的事,只能暗喻,不能明言。 台上。 不论是王曾的建议,还是丁谓的建议,刘娥都没有表露任何倾向。 只见她目光流转,先是在冯拯的身上停留片刻,而后视线就落到了枢密使曹利用那边。 “曹枢相,有何高见?” 台下,曹利用闻言心中一喜,他是武臣出身,且是两府大臣中现存的,唯一一个武臣出身的人。 他知道,这些文臣们,骨子里瞧不起他,嫌他读书少。 为了让这群人刮目相看,曹利用暗地里读了不少书,今天,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了。 “臣谨对。” “臣请太后援唐朝故事,单日视朝,太后与陛下,单日晨起,于长春殿(垂拱)受百官之朝,至午后,于崇政殿视万机之事。 至于双日,念陛下幼冲,当辍朝不坐。” 此话一出,在座的群臣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曹利用。 看到这一幕,曹利用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就像是三伏天喝了一大口凉水。 但慢慢地,曹利用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怎么回事? 他们的目光中,怎地不是惊讶,而是鄙夷? 还有惊怒? 我,说错话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场合不对,曹利用估计已经抓耳挠腮了。 到底哪里说错了? 台上。 赵祯听到曹利用的话,差点破功。 你一个武臣出身的,为啥要和这帮文臣们拽文? 以己之短,攻彼所长,这不是上赶着被打脸吗? 别说是台下的群臣,便是赵祯也听出了许多疏漏之处。 曹利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及‘唐朝故事’,没看到王曾宁愿背上‘不学无端’的名声,也不提唐朝吗? 其实,真宗末年,因为身体缘故,一度实行单日视朝,双日辍朝的常例,曹利用作为元老,亲身经历过那段时间。 他完全可以引先朝故事,曹利用绝口不提‘先朝’,而改口‘唐朝’,估计是为了彰显他读过唐书什么的。 但值此敏感之际,‘唐朝’是万万不能提的。 其次,曹利用也不该提‘受百官之朝见’,刘娥虽然受先帝遗诏,有处置军国大事的权力。 然而,处置军国大事和接受百官朝见是两回事。 前者是权宜之计,后者则是触犯礼制。 像王曾提及的御承明殿,太后只能见到宰辅大臣,以及部分中高阶层官员。 另外,御承明殿的规制和御长春殿(垂拱)的规制,也是两回事。 长春殿的规格更高,非重大事宜,太后是没有资格在那里接见群臣朝拜的。 台上。 听完曹利用的话,刘娥心中宽慰了不少。 曹利用这個搅屎棍,不负众望,果然将水给搅混了。 没错。 她点名曹利用,就是为了转移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