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对策

宋朝本来以铜钱作为主要货币，后来少量尝试使用金、银交易。　　因为西夏、辽、金都使用宋朝铸造的铜钱，甚至日本、高丽、交趾也纷纷用海船拉货物来换铜钱。在这些国家，宋朝铜钱的购买力很强，商人就用便宜低价的货物来换取宋朝的铜钱牟利。　　铜钱纷纷外流，大宋经常因为缺少铜钱，导致经济交易停滞。　　而当时，四川因为缺铜，所以大量使用铁钱。后来为了减少铜钱外流，在与金国交界的长江中下游地区也曾经被强制要求使用铁钱。　　铁钱兑换铜钱，官方定价是10钱换4钱，市场价大多时候却是10换1。所以铁钱交易非常不方便，稍微买点值钱的东西，就要搬几十斤重的钱。　　为了方便交易，四川的民间富商开设交子铺，发行交子。最初的交子只是作为存取款的凭证，相当于不记名存折。可以用来交易。　　有一些不法之徒浑水摸鱼，发行交子后，或携款潜逃，或破产倒闭无法兑换。于是官府整顿，认可十六户富商联合发行“官交子”。　　后来，因为连年战争，为了供应军需，滥发交子。就造成了交子迅速严重贬值，于是停发。　　各地的官府又改发行钱引，属于是换汤不换药，最后又是贬值停发。　　朝廷又再次改为发行会子，并且只能由户部统一发行，各地方官府不能自行发行纸币。到了1246年，全国共有会子6亿5千万贯。　　坚持到1264年，会子终于扛不住了，严重贬值。贾似道于是就又发行“见钱关子”。　　就是依靠滥发纸币，盘剥百姓财物，南宋才勉强坚持到现在。　　朝廷每年给夔州路三百五十万贯“见钱关子”，用于发放军饷和官员俸禄。目前官仓还剩三十万贯，用于腊月的军饷发放。　　而夔州路每年自己收上来的27万贯的税，都是实打实的收铜钱。百姓需要用关子换成铜钱交税，相当于又被盘剥一次。　　这些钱少量的用于修葺军备、抚恤伤亡，大部分被鲜汝忠和赵定应伙同一部分官员瓜分了。目前官仓里还剩5万贯铜钱。　　最后，黄蓉做了一个汇总：　　吕家军　　地盘：夔州路+合州、泸州　　人口：70万　　耕地：162万亩　　兵力：4.6万　　粮食：存粮75万石；收入30万石/年；支出3.22万石/月，合39万石/年。　　钱币：库存180万贯铜钱，30万贯关子；收入67万贯铜钱/年，350万贯关子/年；支出522.8万贯关子/年，43.6万贯/月。　　吕师圣略微盘算了一下，照目前的兵力，已经入不敷出，钱、粮都不够用。　　这还是驻守情况下，如果军队出征，涉及到粮食转运的成本，耗费的钱粮更是天文数字。根本无法支撑收复四川的战争需求。　　按照他的设想，至少需要十万军队，才有把握顺利的将蒙军从四川盆地赶出去。目前来看，完全不太可能。　　“70万人口，据说诸葛丞相治蜀的时候，可以做到十人养一卒。如果我们招满七万军队，需要多少钱粮养兵？”　　“一年需要大约60万石粮食，800万贯关子。缺口30万石粮，450万贯关子。”黄蓉精于算术，很快就报出了结果。　　“有没有什么办法增加收入？”　　吕师圣前世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到了宋朝更是对此时此地的农业一窍不通，只能请教黄蓉。如果她也不清楚的话，那就只能自己去村庄调研。　　“我们有耕地162万亩，查找往年数据，亩产平均一石六斗七升，一年两熟，年产三石三斗三升。如果全部耕种，一年可收540万石。　　我们有七十万人口，约二十万户，如今每户耕作上限是六十亩。完全能够耕完目前全部土地。　　对于百姓，一人每年三石粮可以勉强饿不死，四石粮可以糊口。按四石给予口粮，一年需要280万石。　　我们的土地上限，一年完全可以收获260万石粮食。”　　看得出来，黄蓉这次做了充足的准备。她本来就聪明伶俐，又精于各种杂学，学习能力也非常强，所以能够如此精确的给出结果。　　“今年耕种一百万亩，年产333万石，我们收了三十万石的粮，十一税一。百姓已经面有菜色，衣不蔽体。　　按照你的计算，如果总收540万石，我们拿走260万石，就是几乎五成的税收，百姓也能糊口。这里面就出了问题，什么人拿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粮食？”　　作为生长在新时代的穿越青年，吕师圣当然明白：是黄老爷拿走了本该属于县长的钱粮收入。　　所以县长对黄老爷说：“没有你，对我最重要！”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黄蓉竟然依靠她自己的计算，就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其实百姓身上的负担远不止五成。这一百万亩，有八十万亩属于富户，其中一半是赵定应和梅应春的。佃户要交五成地租，还要被转嫁各种苛捐杂税。所以他们根本活不下去。”　　其实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有一些有识之士发现了土地兼并带来的问题，包括贾似道在内。　　贾似道推行的公田法，就是想要把豪强土地收归官有，然后直接租给佃户，由朝廷直接收取五成的地租。他还带头捐献了自家的土地。　　然而，他本身立身不正，执法不公，任用朝廷那帮腐败官僚，导致公田法执行走样。　　一方面用滥发的纸币收购田产，相当于强抢；一方面真正的权势家族，朝廷不能收田，变成了收割中小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