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
如意酒楼里,刘满仓迟迟不见刘姥姥母女出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后来又见一大队禁卫军不由分说便冲进酒楼直奔后院而去,不觉更是惶恐。
掌柜的,您老可赶紧回来吧,我这小身板,可吃不住这样的大惊吓呀!
可惜上天却不曾听见他的祈祷,刘满仓一边努力安抚食客们的情绪,一面让小伙计去厨房请见惯大场面的易大厨来大堂主持大局。
易大厨不愧是跑惯江湖的,出来先悄悄给留在大堂监视的禁卫军小头目塞了两锭银子,打探事情缘由。
小头目见他出手大方,便告诉他有人送了告密信给住仇统领,说酒楼后院有人私会北疆番邦暗探。
易大厨一边口称冤枉,一边请小头目和其他兵卒坐下喝茶吃点心。
“误会,误会!必定是有人眼红我家生意有意诬陷,后院里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只有一位江南来的贵公子带着个跑腿的小小子,跟他见面的是两个寻常村妇。”
易大厨指了指刘账房,”喏,就是刘账房族里的一位婶母和堂姐,她堂姐嫁的男人姓王,住在离镇上不远的小王庄,别看如今败落了,认真寻摸起来,也能找出一二门贵亲。”
因怕小头目不信,易大厨还特意点出一个人的名字,“王子腾王大人您知道吧,王大人成亲的时候,这王刘氏一家子都去他家喝过喜酒。”
王子腾曾任京营节度使,当今继位后升了他做九省统制,现奉命巡边,乃是朝中重臣。
驻扎在铁网山的这支禁卫军隶属内卫京营中的五军营,故此,哪怕是像易大厨眼前的这个小头目也曾听说过王子腾这位前任京营节度使的大名。
小头目心里已经信了几分秘信上乃是诬告,只是他们常年驻守在郊外,朝廷又不许他们插手地方民政,像今日这样捞油水的机会不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只看这酒楼里坐满了客人就知道他家生意必然红火,如此有人眼红生事也就不奇怪了。
“话虽如此,我等职责所在该查的还是要查,只等仇统领他们出来再说罢。”
易大厨心里暗戳戳骂了句小兔崽子,脸上却堆着笑,“这是自然的。”
转头招手叫过刘账房,”满仓,这里有我,你去里面看看你堂婶和堂姐,可怜见儿的,别让人吓着了。”
刘账房也正担心着,闻言便往后院里去寻刘姥姥母女,心里直打鼓,像他们这样的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最怕的就是惹上官非。
堂姐一家最近时运有些低,王姐夫无故被个宫里的太监打破了头才好一些,又被个江南来的甄公子找上门,本以为该是好事,不想又遇上酒楼被人诬告,只希望那位甄公子家世显赫些,压得住这场是非,让婶子和堂姐能清白脱身。
后院里,甄楼正同仇统领解释,自己受族中一位守寡多年的婶母所托来看望她娘家兄长后人,这两名村妇正是那后人的妻子和丈母娘。
仇统领虽有心卖好,却不想给人留个草包好糊弄或者是玩忽职守的坏印象,笑着问出心中疑虑:“既如此,何不直接上他家去,反约在此处?到底公子是男客,她二人却是女眷。”
甄楼笑得从容,”这事涉及长辈,原不足为外人道,只您现在既是因公务动问,倒不好再瞒着。”
仇统领哦了一声,等着听甄公子能说出什么隐秘来。
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甄公子这位婶母与王狗儿爷爷王慕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王慕当年只是江南一个寻常举子,为了抱上甄家这条大腿,不惜将才貌双全的妹子许给甄家一个病秧子为妻。
只是这久病的甄家子弟不及拜堂便死了,王狗儿爷爷硬是逼着妹妹抱着牌位嫁入甄家,一入门便守寡,一守就是四十余年,这位王家姑娘深恨其兄,自此不与之往来。
如今许是年纪大了,胸怀略有放开,得知甄楼进京,便托他暗中寻访娘家子侄消息,若是日子过得去便罢,若不是便偷偷接济些银两,不要说出来自己身份,以免王家后人重又攀附过来。
这事若是一般人听了,只怕要鄙薄王慕的人品性情,仇统领却是心有戚戚,感叹道:”寒门子弟,若无人帮扶,想要出人头地是何其艰难,此中种种磨折煎熬,只怕甄公子这样的世家子弟是难以体会的。”
一面说着,一面看甄楼神色。
甄楼也是一叹,”说什么世家不世家的话,将军真是愧煞在下,我们甄家亦不过起身草莽寒门,不过仗着父祖辈服侍太上皇的情分,忝沐圣恩;族中子弟多是才具平庸之辈,既无文雄又无武豪,惟有兢兢业业于任,勤慎恭肃以对上而已。每行一步亦是如履薄冰,若只耽于安逸不思进取,而不能居安思危,时刻警惕自省,只怕倾覆之祸不远矣。”
仇统领闻言神色有异,重又细细看了甄楼一眼,忽然抱拳拱手道:”甄公子,你同我以为的很是不同,若不嫌我老仇粗鲁,可愿交个朋友?”
甄楼一笑,弯腰深施一礼,“有幸之至,小弟甄楼字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