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日头已经西斜,金黄的余晖铺在辽阔的原野上,将人影拖得长长的。
远远的,李时意就看到两方人马分阵营对峙着,还有不少人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她将车停下,跳下田坎,快步过去。
僵持的双方看到她来了,忽然觉得有了个主持公道的人,全然忘记了对方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纷纷朝她走去。
“怎么回事?”李时意又气又急。
柳屯镇的乡正柳恒率先上前回话,“书吏,你可来了,你说有没有这样的道理?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偏要碾进人家的地里?关键是地里还有庄稼没收呢!”
李知由身边的李蒙一个箭步冲上来,龇牙咧嘴的,“你不要信口雌黄!”
“就是,分明是你柳屯的人仗着人多势众,故意将路挡着不叫人过!”李庄中有人出声帮腔。
柳屯人:“你胡说八道!”
“我们当时忙着,根本没看见有人来了,你们喊也不喊一声,就直接碾下去了!”
李庄人:“我们喊了,分明是你们装聋作哑!装作听不见!”
柳屯人:“没喊!”
李庄人:“喊了!”
李时意:“都闭嘴!”挑事儿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英雄,这个时候倒是一个比一个无辜。
李时意吼了一声,黑着脸推开挡在两侧的人,一个个查看了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的人,见到虽然伤得不轻,但都是皮外伤,性命无忧,脸色才好了些。
她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外,单手叉着腰,“两个车轮,能碾坏多少东西,打成这样合算吗?”
柳恒不服气,“这分明是……”
“最近家家户户都忙着农收,你们占着大路又是什么道理?”
这个时候,李时意觉得追究谁是谁非根本没有意义,何况双方各执一词她也难以断定是非,索性就各打五十大板,把事情揭过去就算了。
两方人都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那我们被毁坏的庄稼怎么算?”柳恒不是很有底气地问。
来的时候李时意已经扫过几眼了,“那些绝大部分应该都是双方拉扯推搡时踩坏的,柳乡正能分得清哪些是自己人踩的哪些是李庄人踩坏的吗?”
“这……”柳恒结舌。
“那这些伤着的人呢?”李蒙问。
“各自抬回去,该寻医寻医该休养休养。”李时意决定把稀泥和到底,怕他们不服气,又补充道:“或者彼此给对方出医药费,你们觉得如何?”
如何?不如何!
给彼此出医药费?这不得往高了抬啊,到时候除了扯不尽的牛皮官司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大家都沉默不语。
李时意挥挥手,叫大家散了,“都没别的事情的话就散了吧,天色不早了。”那么多事情还不够他们操心的,还有精力打架!
也只能这样了。
双方各自把伤者扶起来。
李知由看着日暮下的人,心里不太舒服,她好歹是李家的人,他以为她多少都会偏向他们呢?
结果……她不仅没有丝毫的偏向,甚至连一声“三伯父”都没喊,整个过程就像是没看到他在似的。
比李知闻还不留情面!
觉得在李庄人面前被下了面子的李知由顿时火从心生,“李书吏,好大的官威。”
李时意脸色没什么变化,朝他俯俯身,“三伯父。”
“别,李书吏这声称呼,老朽可担待不起。”李知由并没有因为她的见礼而气消,反倒是更生气了,阴阳怪气说了几句,转头就走了,也丝毫不顾及李时意的面子。
李时意倒是无所谓,本就不爽的柳恒却看不过眼了,低声嘀咕:“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啊?摆什么臭架子!”
这话给李知由父子听见了,李蒙当场就炸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关你什么事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柳恒不跟一个晚辈大呼小叫,撇撇嘴就走了。
李时意摇摇头,向方严招招手,准备和他一起回去了。结果,却见一排火把火龙似地从远处快速
游弋过来,不需多时就能到李庄了。
方严也看见了,脸色一变,道:“不好了,有人要来打劫了。”
他说着,又回身喊了好几嗓子,原本还慢吞吞的众人立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惊慌失措。
“慌什么!”李时意绷着全身,转身吼了一声,“把伤者留在此处,其余人,立刻回庄上去,安置家中老幼后立刻到村口集合!”此处离村口尚有一段距离,把伤者留在此处既不拖累大家的速度,对他们来说也最安全。
“快走!”李知由慌乱了片刻,终于醒过神来,带着李庄的人冲了回去。
李庄的人从身边跑过,李时意却转身,跑到柳恒面前,“柳乡正,唇亡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