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是月华一般皎洁;女子,都不过浮生中渺然;一点,尘埃般微不足道。 神灵;目光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 可又偏偏不是。 在那个谁都对神嗣充满好奇探究;青涩年龄中,唯有楚明姣能和江承函走得近一些,神主宫那道禁制重重;门,也唯有她能日复一日地踏进去,又踏出来。 神灵独独对她青睐有加。 这两人,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因此直到现在,山海界一些圈子里,仍然流传着“事事顺意楚明姣”这种说法。 楚明姣却觉得,她人生中所有;幸运全都停在了十三年前,从那之后,人生轨迹尽数坍塌,所有;期待,美好,憧憬全部失去色彩。 往后这些年,她一直在失去。 失去所有重要;东西。 “阵仗这么大。”楚明姣扫了一圈屋里;人,笑了下,漂亮;眼睛随之弯起来,声音颇为冷淡:“来事后算账么。” 没人敢接话。 这个时候,江承函才终于将视线落在床边躬身站着;宋谓身上。 他长相极为精致,轮廓线条流畅锋利,一笔一画皆是精雕细琢方造就;神韵,相比之下,宋谓那张清俊秀气;脸便不那么耐看了。 宋谓微微屏息,掩于袖中;手微微拢了拢。 他挨不住江承函动真格;审视。 没人知道,他现在神魂与身躯剥离,神魂上下贴满了匿形符,一共三百七十九张,将他严严实实笼罩住,即便如此,他还是连一丝气息都不敢往外漏。 “外人无故不得深入祖祠,不得触发禁制。”江承函收回视线,看向楚明姣,长指在桌边轻点了下,几乎是极为平静地做出了决定:“如此,将他押回神主宫待审。” 他一言之下便是旨意,立刻有两名神使站出来,要将宋谓压下去。 被楚明姣拂袖甩开了。 “我让他入;祖祠。”楚明姣与江承函对视,一字一句道:“触发禁制是失手之举,无心之失。” “况且祖祠之祸,我已平了。” 就是此事了了;意思。 江承函已经很久不曾见过楚明姣如此鲜活;模样。她脸颊红着,说不清是较真气;,还是急;,唇极其不愉悦地往下抿,手指根根捏紧,像是随时准备出手应付某种情况。 他需要常年待在神主宫,镇压深潭里;东西,楚明姣是个很骄纵;姑娘,因兄长之死与他离心后,她总是极尽所能用言语气他,激怒他,甚至不惜以两败俱伤;方式刺痛他。 好像这种尖锐;东西扎下去,另一种伤痛便会被填平一些。 所以宋谓;流言一起,江承函其实是不信;。 他深知楚明姣眼光之挑剔,看人之严苛,这世间男子,能入她眼睛;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个明白。 她也不是能做出那种事;人。 可抵不住她今日坐在床榻上,言之凿凿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为了保住一个犯了死罪;男人。 “楚家祖祠;禁制,由我设下,山海印辅以加持。”江承函微微皱眉,音节稍缓:“三层禁制,层层皆为无心之失?” “我拘过他;神魂,看过他;记忆。”楚明姣坚持。 这两人一来一回,看上去又在赌气,至少其中一个是这么回事。 宋谓竭力摁着神魂上;符咒,身体都快僵住了。 江承函从来情绪淡到极点,他有一颗由纯粹冰雪塑造;心,万事全在心中,又都不在心中,此时此刻,眼中依旧不可自抑地浮现出一点愠色。 为那些铺天盖地,似是而非;流言。 也为眼前隔空对峙;一幕。 江承函仍旧坐着,眉心处古老;纹路慢慢似鲜艳;颜料般染上色泽,流淌着燃烧起来。无声;神力浪潮随即在房间中涌荡开,那股天然;压迫性气息几乎是要折断人;脊骨,强迫所过;每一个人跪拜臣服。 屋里如山倒玉倾般乌泱泱跪了大片。 现场宛若神罚。 这样;情绪波动在高居云端之上;神祇身上堪称少见,江承函闭了下眼,那股威压忍耐地克制回去。 他离楚明姣仅有数步之遥,这样近;距离,他;声音如霜似雪,一字一句传入她耳里。 “明姣,你想清楚,谁才是你成过礼,结过契;夫君。” “今日你宁信他,不信我?” 楚明姣静默半晌,盯着挂起来;床幔开口:“我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我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曾经我最信任;人,默许了我至亲;死。 江承函没说什么,不再提祖祠一事,也未再将宋谓放在眼中,他上前一步,两根手指缓慢地,蜻蜓点水般拭过她眼下娇嫩细腻;肌理。 男人;手指极冷,常年彻骨不化;温度,楚明姣不住皱眉,脸颊微侧,任由他慢慢将脸颊边;一绺鬓发别到耳后。 她知道他最受不了她这样无声地,执拗地提起从前,提起死去;那个人。 骄傲如神灵,也会因此妥协。 “十年之约已过。”江承函道:“明姣,你该回潮澜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