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短浅
说话间,离新一年的元日越来越近,而南京这边得到的消息却一个比一个沉重。 随着南渡的北臣越来越多,南京的朝廷,也从不少人的口中得了小道消息。 有人说,建虏占了京师之后,敌酋多尔衮已经做了打算,欲将都城迁往京师; 有人说,曾经见过先帝的永王和定王殿下,似乎是在李自成败退之后,遗落在了民间; 有人说,建虏凶狠残暴,视人命如草芥,京师里早就是血流成河; 消息错综复杂,哪怕是朝廷,也难以分辨信息的真假,只能等着北上的信使早日归来。 在这期间,原山东总兵刘泽清倒是露了个面,托凤阳总督马士英捎过来一封奏疏。 刘泽清眼下的日子并不好过。 驻扎在兖州府的刘泽清,一开始靠着横征暴敛,过了几个月的安稳日子。 直到发现兖州府的百姓已经被盘剥的差不多,根本榨不出多少油水时,只好打起了周遭的主意。 原本靠着南北通衢,兖州军偶尔到周遭的府县纵兵抢掠,勉强养得起手中的军队。 自京师失陷之后,清军占领了济南府和东昌府,便断了刘泽清的不少财路。 南北交通中断,刘泽清没法再从客商手中抢夺财物。 而兖州府的北边都被清军占领,刘泽清也不敢惹清军,只敢把主意打到南边。 可兖州之南是徐州的地界,驻扎在徐州的是大明的靖国公黄得功。 虽然刘泽清对黄得功恨得牙痒痒,可他也不傻,知道黄得功是他惹不起的人。 刘泽清本想去投大清,却被告知,想投诚可以,但需将妻儿送往北京,他手底下的三万兵马接受整编。 这可让他犯了难。 妻儿倒是无所谓,但手中的兵马是安身立命的本钱,让他就此交上去,那可是要了他的老命。 走投无路之下,原兖州知府陆运泉给刘泽清出了个主意。 眼下南边的朝廷正缺兵缺将,刘泽清本就是大明的臣子,如今南边的新帝又发布了招贤的诏令,带着这三万兵马投过去,不但粮草军饷有了保障,封侯拜相也少不了。 刘泽清当即心动,便写下了这封既像投诚、又像是求官的奏疏。 他在信中言道,身为大明重臣,一直在替大明镇守着山东,可惜建虏和贼寇势大,有心杀贼,却是势单力薄,无力回天。 听闻新君在南京即位,心驰神往,甘愿为新君驱使,只求守一州之地,为国尽忠。 刘泽清说的倒是卑微,可看过奏疏的人都知道,刘泽清所图甚大,决不是一州之地就能打发的了。 因为随着刘泽清奏疏一起上的,还有马士英的本章。 马士英以东阁大学士的身份,建议朝廷接受刘泽清的投诚,并为刘泽清封赏一爵位,令其驻扎淮安,守御南京门户。 自从这两封奏疏送到了南京,自史可法以下,许多朝臣很是心动。 朝廷平白得了三万兵马,怎么看这都是一笔大大的好处。 加上马士英派了人在朝中游说,许多勋臣和武官极是赞同马士英的建议。 只有与马士英成见极深的东林党人,以及几个南渡的朝臣,对此提议极是反对。 更有一个南渡的御史生怕新皇一时冲动,答应了马士英的请求,甚至当堂以撞柱作为威胁,要求朱慈烺驳回马士英的奏疏。 又是一日的廷议结束,关于刘泽清投诚之事,仍被搁置了下去。 回到乾清宫里,朱慈烺也没有卸下冠带,径直走到了偏殿。 见赵云蘅正坐在桌前看书,朱慈烺也不打搅,索性直直的躺到榻上,只盯着大殿的房顶,却是一言不发。 “皇上这是怎么了?” 赵云蘅收起了手上的书,起身坐到了朱慈烺的身旁,笑道:“自从皇上召见过张煌言之后,这几日不是一直都兴高采烈的吗?今日这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何如此落寞?” “那个史可法,目光竟如此短浅!朕的兵部尚书,还是要换个人才行!” 朱慈烺霍地的坐了起来,咬牙说道:“不单单是史可法,还有那些朝臣,都是些目光短浅之辈,刘泽清不过区区三万的乌合之众,他们也能看的到眼里!” “皇上说的是山东的那个刘泽清?” 赵云蘅顿时敛起了笑容,等着朱慈烺为她解惑。 这个刘泽清,不但纵容手底下的官军杀良冒功,还敢对一国太子围追堵截,可说是嚣张之至。 这样无恶不作的将领,朝廷不但没有惩治的意思,听朱慈烺的意思,似乎还想将他吸收过来,赵云蘅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可不就是那个刘泽清嘛,不过就是一个兵痞,既无谋略,更无胆识,区区一个丁树良,他都奈何不了,靠着虚报军功撞大运,这才升到了总兵的位子。更何况,此人狼心狗肺,父皇对他不薄,却是推诿君前,抢掠百姓,暗结贼寇,望风而逃。我若是用了这样的人,简直对不起临清合城的百姓!对不起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 “对!皇上说的对!用了刘泽清,必会得天下百姓骂名!” 赵云蘅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朱慈烺的眼神也变得不一般。 有了赵云蘅的附和,朱慈烺索性接着说道:“刘泽清不是说想要一州之地吗?朕索性大方点,给他一省之地。” “不是说不用他吗?怎么还要给他一省之地?” 朱慈烺冷笑一声,说道:“他不是说了,甘愿为朕驱使,那朕封他个济南侯,把整个济南府都划给他,只要他能将建虏驱逐出山东,山东就是他的!” 赵云蘅登时明白了朱慈烺的意思,轻笑了一声,说道:“皇上这是想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