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假的
庭院中,月光洒落在那人身上,在玄色织锦绣袍上落下一层浅淡的金。
花影斑驳中,他眉眼凌厉,嘴角微微翘起。
谢宁惊愕,这邪祟的笑,月光下泛着贼光的眼神,陌生又似曾相识。
那人距离她有些近,谢宁借着行礼,不动声色地向后错了一小步,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学生喝多了酒,一时贪玩跑错了地方。”她自己都觉得解释得苍白无力,脊背生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浑身不自在,“还请……老师责罚。”
“老师?”一个轻佻上扬的声音传入耳中,不似往日的沉厚,单薄得有些尖细。
仿佛刀尖刮在铁板上,刺耳的声音让谢宁蹙起了眉头。
愕然抬头,双眸落在那人脸上,面如冠玉,鬓若刀裁,眉目如画,无甚异常。
甚至如纸白的脸色都没有因饮酒而染上红晕,周身亦是无一丝酒气。
不像喝多的呀,谢宁思忖,为何觉得反常呢。
而此刻的谢宁,落在那人眼中便是娇俏女子酒后的媚态。
柳眉微蹙,面颊绯红,一双杏眸如秋水般柔情,泛着珠光的饱满嘴唇月色下莹润粉嫩。
少女略带畏惧和懵懂的模样,勾魂摄魄,让他难以自抑。
她一定是将自己当成了檀清让,而且,她唤他“老师”……
那人邪魅一笑,原来这些日子那个木头之所以如此愁苦,竟然是因为身边多了这么一个让人爱不释手的小人儿。
“你随我来。”他刻意压低了嗓音,负手绕过她,向屋内走去。
谢宁不明所以,忍着头晕目眩踉跄着脚步跟在他身后。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刚走两步便绊了一下猛然向前趴过去,那人倏然转身伸出双手将即将摔倒的谢宁接在怀里。
少女柔软的身体香气四溢,他的两只手夹住了她的上臂,隔着绢丝华服,都能感觉到她的娇柔软糯。
谢宁被这一下惊醒了几分,被两只温热的大手抓住的臂膀顿时觉得木木然地发麻,脑海中不自觉地再一次浮现上一世被禁锢被支配的无奈和绝望。
后背生出冷汗,她赶紧挣脱他的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却也不气,看着她低眉顺眼毫无反抗能力的小模样,竟越发觉得刺激。
这位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帝姬,三年未见,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能让他遇到便是三生休定的缘分,岂有轻易错过。
美人是他的,天下也一定会是他的。
谢宁并不知他的心思,虽未抬头,可头顶那灼热的目光刺得她浑身发毛。
或许是吃了酒的缘故,她后悔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都没有发现还被抓了个现行,懊恼也无济于事,只能尽力周旋吧。
屋内燃起了烛灯,映照那伟岸挺拔的身影,他正在仔细地修剪烛芯,漫不经心。
影子被投射在墙上家俬上,变形,放大,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魔。
“上次课我们讲到哪里了?”他幽幽地声音传来,激起谢宁一身栗。
“课?”她愕然,难不成这会儿要上课?
那人不语,站在对面看着她,耐心地等待着她慢慢回忆。
二人之间隔着一张案桌,桌上的墨香袭来,谢宁无奈垂头,努力想了想,很久才道,“上次老师罚我抄写《玄烛雅集》百遍,已经抄好了交给老师了。”
“哦?”那道声音中透着些许意外和不明的轻蔑,“竟是《玄烛雅集》吗?”
谢宁怔住,抬眸看向他。
从方才院中的第一眼看见他,便觉他今日十分怪异。
同往日那通身刻板、僵硬完全相反,他似乎今日并不抗拒她,甚至还伸出手去主动拉住她。
“那好,你默写其中一篇吧。”他放下剪刀,那双修长莹白的手指背向身后。
谢宁无奈,只好绕过案桌坐下,铺开面前的纸张,又拿镇纸仔细压住,然后才缓缓将手伸向砚台。
“老师今晚不是很忙吗?”她沉闷的声音瓮声瓮气,“外头那么多客人等着老师呢。”
“不碍。”他简单回复,走到她身后看她磨磨蹭蹭地研磨,又磨磨蹭蹭地提笔蘸取墨汁。
头疼,又晕又疼,可是她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略微有些颤抖的手。
那本《玄烛雅集》已经抄写百遍了,里头的诗句早已烂熟于心。
谢宁落笔,却因为控制不好,力道太大,在一片雪白的宣纸上留下浓重的一个墨点。
老师最是爱洁净,她打算将这张纸抽走,重新换一张新纸,却听身后那人道,“无碍,继续吧。”
又一次怔愣,谢宁越发察觉出不对劲。
然,诗还是要默的,她勉勉强强写下第一句,只七个字,让她写的七扭八歪。
“老师,我今日饮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