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才是你?
庄户小夫妻的一日过得闲散舒适,一个上午忙完要做的事情,下午只剩下晾晒草药的活,夫妻两个腻腻歪歪甚是亲昵。
谢宁和檀清让身上有伤,各自打了个盹儿,待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
这一觉睡得恢复了不少体力,谢宁起身走到院中,正看到檀清让拉着柱子闲聊。
仔细听听,还是中午吃饭时的话题。
谢宁经常出宫,这民间疾苦自是比他知晓的多一些,也曾经多次告知父皇和兄长,怎奈却并非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盘根错节错综复杂。
如今看到他这样上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打听,也不知道他关心的究竟是哪一头。
在一旁听了一会儿,谢宁竟从檀清让的脸上看到了悲痛欲绝的神情。
晃了晃脑袋,贞娘端来了饭菜,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在贞娘暗示的眼神中,谢宁看着檀清让喝下了一大碗药粥,那应该就是她白天拜托贞娘帮忙找的药吧,谢宁颇有几分期待。
想问的问题早就打了几遍腹稿了,她准备好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绯色的晚霞褪去,浓墨铺满天空。
一轮弯月挂在树梢,仿佛一盏昏黄的小灯。
小夫妻的房子是自己盖的,一共只有两间瓦房可以住人,是以,檀清让便只能和谢宁共宿一间房。
若不是柱子和贞娘坚持,他早就抱着被子宿在院子里了。
此生从未同女子同房过的丞相属实无奈,却也实在拗不过,只得将床让给了谢宁,自己睡地上。
虽说他的伤势比较重,却怎么都不能让公主殿下睡地上吧。
谢宁也不坚持,看着他熟练地打地铺,问道,“老师经常睡地上吗?怎么瞧着甚是熟练呢。”
檀清让想起曾经看守兄长的那些日夜,他每每发病的时候都是自己守在他床边,看着被灌进药的他渐渐镇定下来,昏昏睡去,便乖乖打起地铺。
直到第二天醒来,他便能一眼看到他,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嗯。”往事不堪回首,他只轻声应答,因身上隐隐有些不适感,便早早躺下不再言声了。
谢宁躺在床上,瞅了他一眼,睡得笔直,四平八稳的半点也无药效发作的样子。
大概是要再等等吧,她合上眼等着,不知不觉困意袭来,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
再说睡在地上的檀清让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发热,口干,说不出的躁郁。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很是奇怪,檀清让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任由身体一点一点发生变化却无可奈何。
纵然有强大的忍耐力,此刻的他也已经十分难耐了,头开始一阵一阵的发晕,那份身体里的悸动越发猛烈。
他试图用正事让自己平静下来,又想到了柱子说的话,那些话深深刺痛了他。
作为大梁的丞相,他有多少日子忙于案牍却不曾亲自体察民情,那些州府呈报上来的奏章又有多少内容是真的。
陛下何等信任他,如今他却辜负了他的信任。
心中惆怅,身上却渐渐发起热来。
躁动不安,一股莫名的火气灼灼燃烧。
他偏过头去看谢宁,她已经睡着了,月光洒在她身上,薄被包裹着少女玲珑有致的身形,看得他越发难以控制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了?丞相大人不解,却始终未得要领。
这时床上的谢宁发出了一句呓语,呢喃之声轻出,听不出她说的是什么,却见那一张小脸通红发热,满头满脸的汗水沁湿了她的鬓发。
湿法贴在面颊上,身后的发髻松散在枕席之上,与床铺纠缠不清。
少女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胸前起伏得越发厉害,两只手开始抓挠身上的被褥仿佛十分痛苦。
她好像做噩梦了。
可是这种挣扎和扭动的躯体越发让他觉得不适,以他现在的情况也不敢贸然上去安慰她。
檀清让赶紧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浓浓的茶水连着灌了三四杯,这才稍微好一些。
再看过去,谢宁已经醒了,杏眸微眯,眼神迷离。
她缓慢地舔了一下嘴唇,声音轻轻软软,“还有水吗?”
谢宁从噩梦中惊醒就发现男人已经起身,看着他里衣早已被浸透贴在身上,她心下了然。
檀清让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冷的,可以吗。”
谢宁仰头饮下,纤细白嫩的脖颈在月下泛着柔和的光,檀清让避开视线不去看她。
“还有吗?”她又要了一杯。
一连三杯凉茶下肚,谢宁才堪堪平复了方才噩梦的侵扰,还是那个始终折磨她的可怕梦境。
眼前男人的脸越看越觉得难以忍受。
谢宁轻轻坐起,靠在床榻,盯着男人发红的面颊,“我究竟是谁?我们会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