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暗号
坐收渔翁之利,败则及时收场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就在难以决策却又到了时间不得不拿住意见的时候,父皇听取了丞相的意见,和大家一起玩了一下午的马吊牌。
当时不足十岁还是稚童的谢宁被父皇抱着坐在牌桌上观战,西番和东豫两国的君主亦是此间高手。谢宁记得,父皇出牌谨慎踌躇,直到丞相那句“马吊一足,却步不前”的时候,谢宁就觉得当时父皇放在她肩头的手紧了紧,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一天马吊牌父皇和丞相输的一败涂地,然那场出兵北境的战役中,父皇挂帅出征却分别带了西番和东豫两国的太子作为副帅,他们赢了一场漂亮的仗。
后来谢宁才知道,两国太子名为副帅,实则是人质,就是因为在牌桌上檀清让察觉到了西番和东豫的默契,那是一种长期以来的知己知彼,遂道了一句“马吊一足,却步不前”提醒父皇,此二人合作,前方危险,陛下需吊起一足谨慎前行。
烛影幢幢,一群小娘子们大剌剌的玩牌兴致高涨,喧嚣不已。
隔着烛火和人影,谢宁的视线落在对面人的身上。
他一身艳丽的锦衣同这屋子里的环境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谢宁不知道方才自己想起来的那件事他是否还记得,若不是这样的夜晚恐怕自己都会忘记的,原来他们之间早就存在着联系,只是被忘记了。
那人的视线一会儿落在窗外的楼下,眉头紧锁,一会儿又回到屋内的牌桌上,展颜欢笑。
如此往复,谢宁只觉得这一切有些奇怪。
今夜仍旧没有月亮,乌云遮住了天际,压得很低,仿佛要下雨了。
大雨对于榆次而言是难得的存在,这里常年干旱,雨水被视为珍贵和吉祥。
屋内,小娘子们的笑闹声不绝于耳,谢宁收回思绪唤他,“家主,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这话越过人群,被一众小娘子听到,齐齐朝她瞪过来,
“去哪里啊,咱们还有问题没请教檀相公呢。”
“是啊,檀相公说好了彻夜不归的,你先回去吧。”
“檀相公,来帮我看看这个怎么打?”
……
不知是谁说过,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谢宁此刻对此深以为意,吵得脑壳疼。
再看向檀清让,他微微一笑,走到求助的小娘子身边,错后一步躲过她攀上来的玉臂为其指点。
“马吊一足,却步不前。”他说。
谢宁一怔,看向他。
檀清让也看着谢宁,那张小脸上露出诧异和警惕的光,原来她还记得,而且听懂了。
此刻丞相只觉得心里头一阵舒畅,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彼时她才不到十岁,而就是这两句话她却仍旧能记得。
“马吊一足,却步不前。”他又说了一遍,这一回是看着她说的。
如果说方才是一句玩笑,那么此刻,谢宁可以确定他是在暗示她,可是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檀清让指点完重新回到窗下,仍旧是半边身子露在窗外。
谢宁看着他,眉眼看向窗外的下方,复又看她一眼,紧跟着又缓慢不经意地看着窗外的下方。
一阵酸麻的感觉上头,谢宁明白过来了,遭埋伏了。
她挪着步子过去,也立在窗边向下看去,深夜的道路上只有几辆马车静静地等在店门口,像是来接人的,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一切看上去都那样如常。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眼神中尽是疑惑。
“这里是私院,绝不会有这么多的马车等在门口招摇。”他声音极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谢宁沉默地点点头。
“看来今日殿下要同臣一起入虎穴了。”他声音轻轻地飘过来,不错眼珠地看着她,“害怕吗?”
谢宁粲然一笑,勾了他一眼,“有驸马在,我不怕。”
嘶,她又来了,丞相牙酸。
二人装作若无其事地站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绕过那群兴奋的小娘子,开门下楼。
万木春已经安静下来,二人走出大门,迎面一股夹杂着沙子的风迎面扑来,谢宁眯起了眼睛。
风过,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管家打扮的老者,拱手行礼道,“二位留步,咱们家主想认识阁下,还请二位随小老儿走一趟。”
“你们家主是?”檀清让上前一步挡在了谢宁的身前,顺手扯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向了自己身后。
“阁下去了就知道了。”老人很是客气地拱手行礼,语气却不容置疑。
檀清让和谢宁对视一眼,不再多言,举步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