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见不合
楚向晚在丞相府的日子很平静,每日陪着周氏吃斋念佛,空闲下来便做些好吃的糕点和冰饮子,还不忘给檀清让送一份,却每次都是让陈伯给拿进去,十分守规矩。
她性格温和,对周氏体贴入微,对下人和善宽松,还时不时地赏赐她们一些小恩小惠,如今她入丞相府月余,全府上下没人不喜欢她,没人不夸她。
周氏更是每逢见到檀清让的时候就絮叨个不停,搞得丞相连请安都打怵。
自上次那封密信之后,楚向晚很快便收到了新的指令,那人告诉她,她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或许就是个烟雾弹,丞相是个正常男人,让她不要放弃。这给了她很大信心,毕竟,还是亲人最了解他,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如今,她在丞相府里完全有如当家主母一般,连丞相膳食吃什么、如何搭配膳食这样的问题,厨子都会来请教她的意见。
夏日悠长,天光云影,谢宁再次登门。
文宝斋内,太子殿下和丞相商谈已经一个下午了,陈伯守在门口,站在背阴处,穿堂风吹在身上倒是十分凉爽,不知不觉就打起盹儿来。
脑袋一磕一磕的,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廊柱上,登时肿起一个小包,疼得他龇牙咧嘴。
“陈伯,怎么了?”楚向晚赶紧放下手里的冰饮子和绿豆糕,提着裙子小跑过来。
“是表小姐。”陈伯强撑着向她行礼,被她按住。
“你别动,我看你疼的脸都红了,怎么了?”楚向晚看上去十分着急。
“没事,表小姐不用担心。”陈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人老了就总犯困,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就撞了脑袋。”
“让我瞧瞧。”楚向晚轻轻拨开他的手,“呀,有点出血,陈伯快去包扎一下吧,这么热的天气伤口感染了就不好了。”
陈伯也是一惊,赶紧用手去摸,楚向晚道,“别摸了,再弄脏了。”
“可是……”陈伯很为难,看了一眼身后紧闭房门的房间,“不碍的,等一会儿再去。”
楚向晚拉着他起身,“陈伯,伤口不能耽搁,你若是担心就速去速来,这里我帮你看着。”
“这……”陈伯犹豫,丞相说过不许任何人进他的书房,上次表小姐进去丞相又一次强调,“还是算了吧。”
“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等着你,你快去快回,我不进去的,你放心。”说完楚向晚指了指面前的托盘,“等你回来了,这些你送进去。”
陈伯想了想,如今表小姐在府里宛如一家人,也着实没必要对人家如此防范,于是便答应道,“那就有劳表小姐了。”
说完一路小跑去了。
楚向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将托盘放在身前,走向房门贴近耳朵去听里头的动静。
夏日炎炎,燥热的天气里门窗上换上了轻薄的窗纸,影影绰绰可见人影。
自午后谢宁登门,楚向晚就一直在留意文宝斋的动静,这些日子太子殿下来得着实频繁,每次都在书房里待上好几个钟头,据檀清承估计,最近或许是对土地方案有所变动。
他说那件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改变谈何容易,搞不好檀清让得罪的可是全大梁的富庶之家和股肱之臣,千万不可被当成太子的枪杆子,不然最后只能成替罪羊。
檀清承的密信中说了许多,楚向晚并不十分明白他说的那些,但是有一点她看懂了,就是这件事情如果做不好便是个圈套,会陷丞相于不仁不义之境,到时候,满朝上下群起而攻之,或许就会成为土地改革的牺牲品。
帝王家的谋算从来都是不拘小节的,为了霸业,失去一两个大臣又能如何,来年科举,有的是人才和忠良。
夏日的傍晚,日头不及白天那样强烈,凉风吹拂,让人心安。
楚向晚趴着耳朵听,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
“这土地的大梁的根本……”这是太子的声音,“非丞相的鼎力支持不能完成也。”
楚向晚心惊,果然如此。
“臣自当尽力。”丞相欣然应允。
“……收回土地……矛盾激化……一场恶仗。”这是太子的声音。
“自古革新没有顺利的,臣自然首当其冲……”
“牵涉人员甚广……各地长官民政的布政使司、负责刑狱的提刑按察使司、还有统领军政的都指挥使司都牵涉其中……上下串通,沆瀣一气……”
“……兵部尚书赵翼、吏部尚书沈青云……”
他们说得起劲,楚向晚听得心惊,悄悄记下了这些名字。
“那就有劳丞相了,本宫一定……”
完了,楚向晚赶紧离开门口,重新坐在回廊上,盯着眼前的托盘出神,得赶紧想办法将消息送出去。
正在筹划的时候,就听到里头“砰”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打碎了。
楚向晚愣愣地盯着房门,里面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