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往如前
却见两个人滞了阵,对视一眼。那被称作唐娘的女子将手中的饭菜放在一边的桌柜上,面带无奈地呵了口气,退开这边的床,拍了两下那小老头的肩。
竟旁若无人地问他:“伍叔,他还没回来?”
伍叔也自觉退开,盯着外头,不知朝哪个方向看了眼:“还没,东间已经准备好了。”
柳静姝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交谈,他们似乎根本不在意被她听去多少。
便在她松了口气时,两人忽顿住了跨门而去的脚步。
唐娘拾了鞭,抱手站在门口,有些冷淡道:“我叫唐栝,伍叔全名伍昌。”
柳静姝轻手轻脚摸上饭菜的手一顿,连忙收了回来,愣眼瞧上他们。
叫做伍昌的小老头仍笑眯眯看着她。而唐栝,则是一如既往的春风不化。
许是她骨子就带着一股漠劲儿,即使想挤出万般柔情来不吓着小姑娘,也生生有种武夫拿笔杆的别扭。
在柳静姝惊愕的眼神里,唐栝不自在轻咳了两声,回答了她的那个问题。
“虽然我们用的手段确实不磊落,但是还请你相信,我们无意伤你。至于将你绑来做什么……”
“小姐,你就不好奇我们为什么这么叫你?以及……”
“撼林偿花,和池溯。”
听及这两个名字,柳静姝收了不正经的嬉皮笑脸,正想多问一句,门“砰”的关上了,她垂眸盯着那柄扇子,手无意识触上颈间的红绳。
门外未走的人又传来了声音:“记得把饭吃了,里头没毒。要是不合心意,晚些你来西边那间屋子找我。”
“把你爱吃什么告诉我,我叫人去做。”
唐栝说完这些便和伍昌走了,柳静姝却感觉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疏门烟客那臭老道的声音突然从那片混沌里响了起来。
——“你这么想下山做什么?”
“想看看孤萤山外的风景,这十二峰我都看腻了。”
“外边儿可不比山上安全。”
“我自然知道,江湖不都是这样,打打杀杀?”
“江湖么……”疏门烟客的拂尘不知指向了哪处,“看见那边了吗?”
“什么?”
“王公贵族,龙楼凤阁。”
“何意?”
“江湖。”
这只不过是一段不知何年何月的谈话,却忽然浮在她脑中,待到柳静姝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沁出了一身冷汗。
就像是终于撬开了锁着秘宝的门,只这一点,便耗费了她诸多力气。
她挥手散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捧起唐栝放在一边的饭菜,又走到了那扇窗边。
雪还在下,只不过小了点。
……
清和殿的门外,今日来了个稀客。
俞溱柏撑着伞站在殿外,与刚从清和殿出来的沈牧仪打了个照面。他走上阶面,站在沈牧仪旁边。
张口就是一句:“沈将军看着气色真不错,不像我……”
他半抬着一截以白纱裹着的胳膊,然还未等他说完话,进去通报的小太监就出来了:“俞使节,请进。”
俞溱柏冲着沈牧仪挑衅地扬了下眉,跟着小太监进了清和殿。
沈牧仪没将他的举动放在心上,垂在身侧的手收拢。握紧了手中那块能真正号动玔岐军的兵符。
正要离开这儿,殿内的声音却钻进了他耳朵。
“陛下,我此番前来,是想与陛下探讨遥安的城防问题。”
萧吟淡应了声:“哦?”
俞溱柏将自己受了伤的胳膊高高扬起:“昨夜,我明明在驿馆住得好好的,睡梦颠倒间忽觉床边有人,不等我清醒,他就笔直朝我劈来一刀。”
沈牧仪停住了脚步,不出意外,他看见了预想中泼来的那盆脏水。
“我左思右想,遥安内应当无人与我有过节,若非说有,还能伤到我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他噙着一抹笑,转身朝门外顿足的那人道:“沈将军,听闻昨夜你出宫后,只在沈家门前停了一小会儿,就又驾马上了街?”
沈牧仪转身,殿内的天子淡淡朝他看来,随后负手而说:“你,进来。”
俞溱柏装模作样道:“陛下,我可没说是沈将军啊。”
昨夜沈牧仪没能从曲水亭那儿得到有用的消息,就又急匆匆去找了严潘。
严潘作为禁军统领,要找一个忽然失踪了的人本该轻而易举,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找人,便有部下来报俞溱柏住的驿馆传来打斗声。
无法,只能先撇下沈牧仪的事。
这一夜兵荒马乱里,几拨归属不同的人先后交手,本没掺和进去的沈牧仪却成了挡箭之人。
俞溱柏一门心思祸水东引,萧吟怎会看不出来。
他敛了眸,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