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锦十年
已经到了曲水亭门口。
柳静姝正惊讶于池霁的义子身份,就听到里头传来一个交熟的声音——“怎么还不见回?”
女子的调子里蕴含着焦急,紧跟着邓沢的声音:“江姑娘,您莫着急。”
挽楼已经到遥安了?那池霁那厮……
她忽然急切地拍了拍沈牧仪的手腕,小将军依言停住了马,低头疑惑朝她看去。
柳静姝指着曲水亭:“你先将我在这放下,我们晚些在沈家见面。”
沈牧仪闻言瞥了眼曲水亭,知道这人是打算秋后算账了。
刚一松开缰绳,面前的人就一咕隆咚下了马,快得令他有些失笑。
“那好,我们晚些沈家见。”
这一路而来,她身上虽裹了件那群人给的裘衫,鼻子和脸仍旧被风刮红了。
沈牧仪心里盘算着回去该给她煮些什么汤暖和暖和,驾马离去前,还是嘱咐了句:“裘衫带子系好了,可别不留神着了风寒。”
“放心啦!”
她挥手同人作了别,倒是乖乖巧巧又系了遍带子,而后转身进了门内。
曲水亭外竖了块牌子:近日暂停开业。
于是当她脚步跨进来的刹那,根本没看来人的邓沢挥了挥手,心烦地赶着人:“客人来得不巧,我们近日不做生意。”
柳静姝挑眉,掀唇道:“是我。”
一瞬间,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江挽楼捧着一盏茶,眼睛里被氤氲上一阵湿漉漉。
反应倒是快邓沢一步,朝她这奔了过来:“阿静!”
柳静姝倒是怕她一个激动给磕着了,也迎了上去:“在门外就听见你念叨了,是着急池霁还不回来?”
倒让江挽楼晕开一抹羞,遂即沏了杯茶塞到了柳静姝手里。
“不全是。”
“我们刚到遥安,就听见你被人掳走的消息,他将我带到这儿就去找你了,我念叨的也有你。”
说着桌边便被送上来一碗点心。
“小堂主,听说您爱吃这个。”
柳静姝这回倒有十成的惊讶,她被章琅泉他们带走这一遭,邓沢这家伙是什么都知道了?
邓沢确实全知道了。
本来他这种管管跑堂的小二,涉及小堂主的事他应当是不甚清楚的,可柳静姝就在他们这儿的门口被人掳走,齐叔发了所有在遥安的人去找,他就算再迟钝,也该回过神来了。
一想到这些天里,他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就不知道怎么面对堂主。
此时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堂主一个时辰前走的,您没见到他吗?”
江挽楼也好奇道:“是啊阿静,你怎么是自己回来的?”
柳静姝一阵莫名其妙,她自始至终都没看见池霁半个影子,还是听见了江挽楼的声音才知道他们已经到遥安了,想着他瞒了自己那么久,气不打一处来。
闷声狠狠道:“没见过他,他那种人,喝个酒醉在雪里被风霜埋了都有可能吧。”
便在她说气话的这时,门外响起了话题主人公的声音:“齐叔,门口的雪还得再扫些掉,有些滑脚。”
他掸着雪渣子的手见到屋中坐着的人一顿,含着三分有意为之的惊讶:“小神棍?”
柳静姝一口热茶呛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差点咳死。
江挽楼连忙帮她拍背顺气,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她重重将茶盏放在桌上,提了折扇要拿池霁是问:“做什么?我没在绑我的人手里出事,得死在你的一惊一乍里了。”
不等池霁作势如从前那般插科打诨,柳静姝敛了玩笑的神色,端端正正坐直了道:“池霁,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屋中众人闻言,知道这久久没落下的判决刀终归是要来了。江挽楼同邓沢齐叔打过眼神,便悄悄站起来离开了。
不多时,整个屋子里就空荡荡只剩下两个人。
柳静姝见他抿嘴不说话,开了扇又开口道:“还是说,这回我得叫你,哥?”
池霁敛眉不看她,无论是回磐石关第二日时关鹤的支支吾吾,还是刚到遥安时邓沢的左右躲闪,他再怎么想瞒,唐栝都已经一五一十告诉她了。
这一刻的质问,无非就是要他亲口再说一遍。
玩笑皆褪去,他站定在门口,说:“你问吧。”
“三年前漳阳,我们的认识是你有意设计,还是当真无意碰见的?”
“有意设计。”
池霁老老实实道:“自从六年前爹将帮派交给我,我便一直在暗中找你的消息。可我没想到那么多年你一直深居孤萤山。直到三年前你下了山,我才逐渐有了消息。”
“关鹤他们,便是你暗中派来一直跟着我的人?”
“嗯。”
柳静姝忽然跟被抽走了气似的,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