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木偶
俞溱杨放下了茶盏,“你在漳阳,究竟邀请了多少人去你府上做客。”
“没、没有……没有人来过,什么都没有……”
俞溱杨半边脸匿在阴影里,他没说话,也没有动作。谈柯却习以为常地给了行刑人一个眼色。
“唔……!呵。”
俞溱杨听到身后的动静,双眉一拧,冷然看向谈柯。
“够了!”
小皇帝忽然站了起来,他捏紧了拳头,将头撇了过去,根本不忍心再看自己的老师一眼。
瘦削的侧脸又藏进了昏暗里,叫人看不见他脸上涔出的汗。
“够了。”失控的冲动平静了下来,他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不用再审了。”
鞭子却根本不由他控制。
谈柯没看见俞溱杨冷下来的脸色,听见小皇帝说够了,越加嚣张地给了个眼神。
鞭子再次重重落到江游景身上!
破空的风声吓得树梢上的夜鸟四处纷飞,柳静姝推开东来顺的门,看见桌子边坐着的沈牧仪,惊讶地“咦”了声。
东来顺里空空荡荡,听见动静,沈牧仪抬头:“回来了啊。”
“你怎么这副样子。”柳静姝走过去,将他身上的土拍掉一些。
当着苦力的池霁好不容易放下桌子椅子,就看见这么一幕,倏尔牙又酸了下——被他俩旁若无人的亲昵撵酸的!
“回房里说吧。”他有些心不在焉。
跟在后头的两人愣了下,继而一前一后跟着沈牧仪上了楼。
小二给他们收拾出来的房间是并排着的,因为柳静姝不会武功,当时决定住哪间的时候,沈牧仪和池霁都一致地让柳静姝住中间那间。
这样哪怕夜里有什么意外,两个人都更来得及些。
而沈牧仪和池霁就显得随便多了,抽了个签,听凭天定。结果就是,沈牧仪住在最里边。
门“吱呀”开了,等人逐一进来了,沈牧仪才好好关上。
“静姝,你帮我算一卦吧。”
柳静姝见他这般模样,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但不妨碍她掏出晓世宝钱的手,只是嘴上问:“你在那个坟里看见了什么?”
她还以为是坟里的东西太过吓人,才让沈牧仪这般神色。
少年郎回来后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见到她才稍稍安心了些。闻言走过来,坐在了她旁边,喉结微动了一下。
半晌,他说:“那是个空坟。”
“你被骗了?”池霁猜测。
但见沈牧仪摇了摇头:“没有,我大概知道射箭过来的是谁。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纸条上写的是‘一座荒坟’,我以为‘荒坟’的意思是这坟废弃了,没人再来祭扫,没想到他想说的意思是坟里没有东西。”
屋里没点灯烛,只有月光泄进来。
“你要我算什么?”柳静姝问。
沈牧仪捏了捏拳,说:“算我在浔栖,用这张皮,会不会被镇抚司认出来。”
这怎么又跟镇抚司有关系了?
没等柳静姝再问,沈牧仪便解释:“我在坟边碰到了镇抚司的人,准确来说,是俞溱杨的亲信。”
他今早出门时特意留意过镇抚司的举动,便也清楚地看到镇抚司其余人正在准备时,俞溱杨在角落里叫来一个人。他低头在那个人耳边小声嘱咐了什么,那人点了点头。动作间,沈牧仪看清了他额角的疤痕。
沈牧仪其实并不想在浔栖跟镇抚司多有交集,除却有关柳静姝的事。
换言之,他乐意在镇抚司的眼里,他是个惟柳静姝在之命是从的家伙,但不乐意让镇抚司将他的身份往芦国那边揣测。
然殊途同归,他没想到在坟边,竟然能碰见早上那个在俞溱杨身边的人。
他们应该是一前一后到的坟边,都做了稍许伪装。
沈牧仪正鞠完一躬,跟不存在的坟主道过歉意,上手刚掘开一点,就听到身后树叶摩梭,像是有人往这边赶。
来人目露凶意,上来就要置沈牧仪于死地。
幸而他早有防备!出了城后又将脸上的皮换了张,才保全那张脸没有尴尬地和这个人迎面撞上。
那人蒙着面,但是没藏住额角的疤,一刀劈歪了方向,插进了坟土里。
坟包上竖着的木牌都歪倒在地上,那人抽出刀来打算再对沈牧仪动手,可哪能是沈牧仪的对手?
少年郎三两下便将他的一招一式都还了回去。
打斗间,本就潦草的坟彻底显露在两人眼前。
那木牌上不知谁刻了字:萍姗、乐归之墓。可墓里空空,并无尸骨。
既都见到了墓中真容,两人便都不恋战。那人明白,自己或许并不能打过这个人,于是以刀作锹,拼命泼了沈牧仪一身坟土。
“噗!”
听到沈牧仪将在城外的事一点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