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
机墓里最不稀奇的就是死/人。
但是究竟他为何他不直接将几人扔出墓外,却仍然是不得而知。既然他说了主随客便,这几位不速之客便大摇大摆将这处院子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悠哉悠哉地晃进了屋。
这处院子虽然看起来不大,布局却十分精妙,内有乾坤,小路蜿蜒曲折,房间也有许多,且每间屋子似乎都放着不同的东西。
他们随意打开了几间房间的门,有一间放满了木头,有一间摆了整柜子的瓶瓶罐罐,只写了些数字,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还有一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一间写着匾额的屋子,上书“箪瓢陋室”,字体清雅修长,颇具风骨。
几人走进屋子,却见屋内十分杂乱,四处散落着毛笔、宣纸、木材、锯子,凿子等等。屋子里还飘着浓浓的酒香,似乎不久前主人还在此酣畅淋漓地大醉一场。
屋子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四方仪,东南西北四角以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坐镇,每个瑞兽的嘴里都含有一个石球,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的。
桌案边立着一个笑容可掬的童子铜像,一手持扇,一手握方巾,一副时时听候召唤的姿态,时刻准备着为主人擦汗,扇风解暑。
这铜像设计精巧,但此时的文沛然却分不出一点眼光来看它,只因他已被旁边的一样东西,夺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五颜六色的小鸟,形态与柳逢舟送给他的那个很像,只是翎毛神态刻画的更加栩栩如生。
他走过去,取过案头的一杯残茶,轻点那小鸟脑袋,果然见它自行喝起水来。
闻月是第一次见到这奇特的小鸟,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仍然十分讶异。
柳逢舟和费春此时也走了过来。
费春自然不能拆穿柳逢舟那小鸟的来历,便道:“那白胡子老丈卖的东西,居然是巧偃师拿去寄卖的么?”
柳逢舟心领神会,便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想来山中空乏,大概是他闲来无事,做了些小玩意儿去山下换点银子。”
接着他又露出虚心求教的样子:“想必沛然兄已经知晓这小鸟的奥秘,愿闻其详。”
文沛然确实已参透这其中的秘密,此时也不拿乔,将那小鸟拿起来,娓娓道来.......
原来,这鸟头乃是一个小球,鸟肚乃是一个大球,大小球中间又一细管连接。这匠人在鸟肚中灌入高浓度的酒液,这种高浓度的酒液很容易挥发,因此这鸟肚中是酒液,鸟头则是酒气。
鸟头缠有棉布,当棉布遇到冷水,压力下降,尾部的液体因为吸力沿颈部上升。这样一来,鸟头部的重量在增加,尾部的重量在减轻,重心位置发生变化,于是就出现俯仰现象。
当重心超过脚架支点而移向头部时,鸟就会低头,当嘴部接触到水面时,水顺着嘴部又上升到头部,鸟头又会变湿。此时,部分酒液保存在中间细管中,与下面的液体分离开来,但其位置仍是倾斜状,酒液又会流下来,鸟的身体直立。此时鸟的头部已经变湿,于是又会循环往复,达成不断喝水的情景。
听文沛然解释起来这原理已经有些晦涩难懂,更不要提将其制作出来。公输偃的奇思妙想,技艺高超实在让人叹服。
等文沛然和闻月转头去研究那扇子童子,费春才轻声道:“我记得,你说过这饮水鸟是你一位朋友做的,难道这朋友便是巧偃师?”
柳逢舟此时却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费春也不恼,只是颇有兴味地看着他道:“我实在很好奇你还有多少位这样的朋友。”
接着又道:“以你认识的公输偃是个怎样的人?”
这回,柳逢舟却没有回避:“若是我认识的他,绝不会将那前几个机关设计地如此温和。”
确实,以怙恶谷第一机关师而言,这千机墓的手笔实在算得上温柔无害。并无迅疾难防的机关,也无置人于死地的暗器,甚至算得上十分光明磊落的警示,他似乎只是不想让人靠近这里,却不想让进墓的人有致命的损伤。
这与江湖传闻确实大相径庭。
费春思索了一会,道:“或许,这里的机关本不是这样。”
“你是说……有人在我们进去之后关闭了机括。”柳逢舟想了想,他们进来的机关,若是对某个人,第一个机关便足以将人挡在石室外,那人见第一关未能凑效,才紧急调整了关卡。
“或许他正监视这墓道的情况,进来的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下,而当有一个人进来了,他不得不调整了机关,以防伤了这人。”
那这个人现在又是否正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呢?
费春往那窗棂一瞥,却发现有一人衣袖的阴影。
原来正在这几人沉思之际,一道人影已静悄悄立在门边,却不知那里站了多久。
她心下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