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碰巧”
还好还好,也不全是假的。江湖传闻嘛,难免有点夸张,但是也来源于生活,虽然前一个确实超出的有些多,但是好在第二个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程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这趟还是没有找错人。
费春润好了嗓子,便继续娓娓道来:“那位新娘在下本就认识,其实她原先并不是哑巴,只是不常开口说话。”
程栖正心道原来那姑娘并非天生残疾,却不知为何不愿意开口说话,却听费春话锋一转:“但是她那人嘴皮子十分利索,一旦兴致来了,打开了话匣子,便能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带重复的。”
“故此她师傅嫌她聒噪,便立了规矩,让她如非必要免开尊口。”
程栖瞠目结舌,他大约想破头也想不到这故事是这样的发展。
费春却是一脸平常,毫不在意地接着道:“不过那姑娘虽然脾气古怪了些,但是武功却相当不错。适逢那位神兵山庄的二公子第一回出庄历练,难免江湖经验浅薄,竟被埋伏的歹人暗算,正是被这位姑娘给救下了。那样的生死之际,无论谁遇到这样的美救英雄,自然都会动心。”
程栖点点头,这个听起来还像点样子,不过他隐隐觉得哪里还是有些违和,他左思右想,突然灵光一闪:“不对啊,这二人的情缘中,费掌柜在何处?这听起来似乎你不在,他俩也能在一起吧。”
费春却连连摇头,认真纠正他,道:“非也非也,虽说他二人情投意合,但是家里却不太同意,因此他们要成亲,便缺了一个地方宽敞明亮又打扫得十分干净的屋子。”
“这种时候,自然是在下大方地把自己的屋子借给了他们。如此这般,便成了他们的媒人。”她说到这里,露出了些许自得,似乎十分满意自己所为。
砰——
程栖觉得心中某个地方崩塌了,但是渐渐却生出了一种希望,这个费掌柜大约是在玩一种十分高段位的新式骗局。便是自己一句谎话都不说,但是这事件中的其他人,却要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将真相美化一番。
比如他皇兄自然不会说自己是被嫂嫂逼着洗碗还债,才因此日久生情。而那位神兵山庄的二公子自然也希望别人认为他十分英勇,而不是个需要被老婆救命的初出茅庐的狼狈剑客。
只要当事人对此事略过不提,或是表现得含糊不清,因着这二人身份显赫,局外人便会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将这段轶事越传越离奇。
程栖那边还在刚知道真相的震惊和缓慢梳理中,这边费大掌柜却自顾自说完了故事,颇感轻松,难得等到一个人愿意听她将那些江湖传言掰扯清楚,自然是不能放过。
其实费春很早之前就想找人说道说道了,但是春波绿诸人皆说她既然已是骑虎难下,不如就趁势骑虎南下。
殊不知此时程栖心里对她的印象,又朝着另一个不靠谱的方向奔流而去了。
费春诚恳道:“此前发生的事,在下都已经如实相告了,因此若是公子想就骗术一事拜师学艺,在下恐怕是无法胜任的。”
“费掌柜,可是......”程栖一听这话,便还想说些什么。
费春却摇了摇头,阻了他的话头:“不过,在下却实实在在是个媒人,若是公子对那位梁姑娘有意思,在下倒是可以帮着和公子一起想想办法,看看能否开启那位梁姑娘的芳心。”
程栖一时愣住了。
对梁姑娘有意思?
他从未想过这一点。
他低头思索,眸光下垂,不由得便落在那把油纸伞上。
这把伞自从那日她递给他,他顺手带在身边,后来又恰逢阴雨连绵数日,便派上了用场,倒是帮他挡去了不少风雨。
那伞面上以墨笔淡淡勾勒着温陵的山色烟波,但这样浅淡沉静的风景里,却偏有几片绮丽的桃花瓣飘在湖面上,随之泛开涟漪点点。
蓦地,他眼前闪过那张侃侃而谈的笑脸,不由得有些面热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