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鹤晓
“徐先生,曲姑娘怎么样?”费春看着那坐在床边问凝神把脉的人问道。
这位徐先生一身雪白袍服,长眉入鬓,面容斯文英俊,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只是他身下坐的却是一台打磨光滑,质地精良的木质轮椅,显然是双腿有疾不良于行。但即使如此,他却依旧肩背笔挺,风度从容,这双腿的残疾,却并没有影响他的风采。
此人正是湛青三杰之一,有“春满杏林”之称的名医徐鹤晓。
徐鹤晓当年在江湖上名气虽比不上唐纪文和魏绍钧,但是其受欢迎的程度却并不输于他的两位兄弟。他为人儒雅风流,处事又温和有礼,让人常有如沐春风之感。相较于唐纪文的痴心武学不解风情和魏绍钧的粗枝大叶,当年不少江湖上的少女反而更喜欢他这一类型的。
但是,当年在怙恶谷一战中,徐鹤晓亲眼见道唐纪文受伤坠崖,却无力施救,一时大受打击,被怙恶谷恶人暗算重伤,他的双腿便是在那时受的伤。
不知该说是医不自医,还是因为唐纪文生死未卜,徐鹤晓有些心灰意懒,总之虽然他医术出神入化,但是对自己腿伤却也束手无策,许多年也没有治好。而从此之后,徐鹤晓便在湛青盟内闭门静养,很少露面,对盟中之事也并不过问。
但是,此次曲暮云被怙恶谷暗算,事出突然,费春虽然并不想打扰徐鹤晓的安宁日子,但思来想去,也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连夜送信到湛青盟,请他出山。
徐鹤晓收回手,又将曲暮云的手放回被子里,才道:“她中的并非是黄粱一梦,而是春眠晓,只是这二者中毒初期的症状十分相像。”
众人一听并非是那歹毒的毒药,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魏绍钧却仍不放心,道:“那这春眠晓如何能解?”
徐鹤晓回头看着他,道:“这毒并不难解,只需一内功深厚之人,为之化解毒性,一个时辰后便可复原苏醒。”
魏绍钧一听这法子并不复杂,眉头便松开了来,连忙道:“那你还在等什么?我便可以。”
徐鹤晓却摇了摇头,缓缓道:“解毒虽然容易,只是这方法却不简单。我担心暮云醒来未必愿意,甚至会责怪这出手救她之人。”
众人心中顿感疑惑,什么样的解毒法子会如此古怪,曲暮云又为何会责怪这位救她一命的恩人呢?
徐鹤晓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曲暮云,她此时已经睡了有两日,双颊有些微微发粉,正是一副海棠春睡的模样,比平日更多了几分艳丽之色。
“女子身性本就属阴,而春眠晓乃是用甘遂、牵牛子、轻粉、常山等多种阴毒寒凉之药炼制而成,因此这毒性入体,便是阴上加阴。故而,这解毒之人必须是男子,以其阳刚之体,辅以掌蕴内力,为之推宫过穴方可。”
此话一出,一时屋内落针可闻。
众人心道,难怪徐鹤晓对这法子颇为为难。这推宫过穴便要有肢体接触,曲暮云还未出阁,解毒之人又需要和她如此亲密,而她本人此时昏睡不醒,并不知内心的想法,确实难以抉择。
魏绍钧眉头紧皱,唇角下沉,脸色十分难看,只见他拳头垂在身侧,握了又松,仿佛在犹豫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阵风似地大步走了出去。
徐鹤晓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
众人都以为魏绍钧心下纠结,要出去一阵子,谁知没过了没一会,魏绍钧又回到了屋子里,不同的是,他左手提着一人的领子。
那人被他如拎鸡仔一样拎了一路,此时已经觉得快要喘不上气来,脸色都有些涨红。
魏绍钧终于松了手,这人连忙握着自己的脖子,拍了拍胸口,连连咳嗽,大力呼吸着,艰难抬起头来,道:“大侠,你有话好好说,我这脖子还挺细的,是受不住您这样的拎法的。”
徐鹤晓本并不在意,但一瞧见这人的面孔,却面色大变,不可置信道:“纪文?”
魏绍钧沉默着,垂眸看着曲暮云,却一言不发。
“几文?”柳逢舟左右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奇怪道,“我身上没有几文,兄台若是需要,我可以帮你问我们掌柜的借。”
徐鹤晓并没有听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心中却大为震撼,他双手转动轮椅,赶忙来到柳逢舟面前,仔细将他看了看,这才确定这人真是个活人,不禁喜悦万分,连声音都高昂起来:“纪文,你真的还活着!”
柳逢舟这才知道,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兄台和刚才的大侠从前一样,将他认成了某个叫“几文”的人。
他笑了笑,耐心很好地解释给这位轮椅兄听,自己姓柳名逢舟,乃是春波绿的一位长工,在此打工赚钱,并不是他认识那位几文弟兄。
徐鹤晓听完他一番话,却仍然有些懵,一时呆愣在轮椅上。
魏绍钧却听不得他这一通磨磨唧唧扯东拉西的说辞,他忍着怒气一把拉过柳逢舟,道:“不管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