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只蜻蜓2(三更)
骂完人她大步跑离此处。
被误伤的李凭云瞥了眼她的裲裆,嗫嚅道:“又不是我盗的,真会冤枉人啊。”
王道林后脚端着茶杯出门,站在李凭云身后,对着那风里飘舞的裲裆,装作惊讶道:“我怎么忘收这物了!李县丞,此事事关赵大人清白,你万万不可告诉别人她的裲裆落在了我这里。”
李凭云扯扯嘴角:“是赵大人的么?瞧着不大合身。”
他负手离开,王道林却并没有将赵鸢裲裆摘下来的意思,他任凭赵鸢裲裆挂在自己院子里,以之示众,暗示众人自己和赵鸢非同寻常的关系。
这日沐休,赵鸢回头闷头睡了一觉,王道林的作为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艰险世道,她只能关闭门窗,紧闭窗帘将自己困在屋中,因为一出门,就要面对谣言猜忌。
她历经了一场噩梦,浑身冷汗被吓醒,门外传来无情的抠门声,赵鸢生怕是王道林,她从枕头底下抽出裴瑯送她的匕首,“谁?”
“我。”
衙门有四个男子,可李凭云只需一句淡淡的“我”,赵鸢就知道是他。
“李大人,你来做什么。”
“把脏衣服送来给赵大人。”
赵鸢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
李凭云此举,十分完美地诠释了何谓火上浇油。
偏偏她自尊极强,不愿被李凭云嘲讽自己愿赌服输,赵鸢拉开房门,看到李凭云抱着一篓子衣服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毫无惭愧之情。
她接过衣篓,转头就走。
李凭云叫住她:“赵大人!”
算他良心发现。
“何事?”
“洗干净些,本官有洁癖。”
“...”
赵鸢自己的衣服都是送去洗衣坊洗,她第一次去河道替人洗衣,难免有所担心,可到了河道旁,河道全是出来洗衣服的妇人,那些妇人见她笨拙,你一嘴我一嘴,将她培养成了一个洗衣高手。
妇人们每天都来洗衣服,她们的脏衣不多,等到了下午太阳下落之际,已经洗完篓子里的衣物,动身回家做饭去了。
赵鸢则才洗完一半。
士人的衣服繁琐厚重,李凭云真没同她客气,将脏衣服全给了她。
赵鸢将手下儒服当做李凭云本人,使劲砸下捣衣杵。
“想砸烂我的衣服么?”
赵鸢闻声,吓得将捣衣杵扔掉,一只大手凭空接住下坠的捣衣杵——
赵鸢顺着那只修长有力的手看上去,窄袖、半臂、绣花、珍珠...
这一眼的惊魂,甚过她人生所有的相遇。
好一个男扮女装!
男扮女装、女扮男装这类事,若没有专门的功夫,极容易露馅。李凭云骨架舒展宽阔,各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个男人假扮女人。
但是他足够自信,一身大红色的女装穿在身上,不但丝毫不违和,反而有种冲突的美感。
这次换赵鸢差些掉水里了。
“李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我一个男人,陪你一个姑娘家在河边洗衣服成何体统?”
赵鸢心道,这还不如不陪。
李凭云如一尊庞然大物蹲在她身边,有模有样地捣起了衣物。
八年后,一位书画大家将自己游历各地的见闻画下来,其中最有名的一幅画,莫过于“捣衣图”。
浣衣女承载文人墨客对小民宁静生活的理想,那副捣衣图描绘了黄昏时分,一对浣衣女在河边捣衣。
斜阳将她们二人的影子拉得极长,在无尽远的地方,终于交会在一起,合二为一。
捣衣图一经问世,便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一种是说那对浣衣女是姐妹,另一种则是说那对浣衣女是母女。
他们向问作画之人求证,画家只留下一句高深莫测的话:世间种种关系,究其根本,不过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先走向相遇,再走向分离。
而只要缘分在,千山万水,今世来生,有朝一日,总会再次相逢。
“还生气么。”
李凭云甩着筋疲力竭的手,问一旁歇息的赵鸢。
赵鸢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同李大人无关,李大人不必担心,更不用扮丑来讨我开心。”
“丑么?”
“...李大人往水里照一照就知道了。”
赵鸢本想着往后再不跟李凭云说话了,可女装李凭云实在叫人狠不下心。
赵鸢客观点评道:“李大人扮女装,还差些东西。”
“差了什么?”
赵鸢目光向下,往李凭云平坦的胸前看了眼,然后迅速抬头,“李大人,等我片刻。”
她从脚边摘下一株草。
几日前她为打发时间,从六子那里学来了编织蜻蜓,此刻正好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