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之下
2003年5月20日 星期二 晴天
“非典”悄悄地,在这个三四线都够不着边的城市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自从疫情开始,我听到最多的,是板蓝根从5元一公斤涨到了15元一公斤。药市交易大厅里,平时的公斤称换成了老中医手里的两称,几乎所有的药材商贩赚的盆钵体满。
疫情笼罩下,每个地方都人迹罕至,我们这被称为“药都”的小城却表现出以往少有的热闹迹象。似乎每一个经商的,不经商的,务农的,不务农的,都在蠢蠢欲动的大发一笔“横财”。
偏不巧的,我爸也是他们当中想发笔“国难财”的一位。对药材耳濡目染的认知让我爸头脑跟着行情发热。
他和我哥驱车二百多公里去到山西某小城的深山老林里收连翘,车刚开出小城,山西那边的药材商便打来电话:“老乡,现在14一公斤你们还要吗?”
我爸稳了稳方向盘,看了我哥一眼,我哥拧了眉头拿着那款宝贝的手机说:“现在咱们那卖16,爸。”
我爸便回了对方:“要,给留着啊,你看我们都出来了。”我爸车开的飞快,好像要一下子能飞上高速,要不是有车速拦着,他真能当成飞机开。在车开上高速没多远,对方又着急的打来电话催促:“老乡,现在涨到16了,你们还要吗?现在有一家药厂过来了。”
我爸一听急了,“不是说好14的吗?我们再搭上运费,回来也卖不上价钱,白折腾。”我爸车速低下来想了想说:“峰,打听一下咱们那涨到多少了?不行就要了,别白出来一趟。”我哥不情愿的一个个电话打过去:“喂,咱们那连翘涨到多少了?什么?18了?还涨吗?还涨啊,有望涨到多少?30?疯了吧,爸,16也要......”
“喂,老乡啊,说好了,16啊,什么?又涨了。现在18?你看这就不地道了吧,这才几分钟啊又涨两块。”
“老乡,不是我不地道,真的,你听我这多少收的,那家药厂的人就在我身边,正装车呢,他们18全要了,一公斤不留。”
我爸在边上搭腔说:“老乡,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本来说好要10吨的,现在我也不说要10吨了,你给我们留5吨吧,我们都到山西地界了,不能让我们白跑不是。”
“哎呀,这有点难办了......”
“想想办法吧,老乡,我们到了山西就去找你。”
“这样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从药厂里商量一下留出5吨来。”
“好嘞,老乡,我们到了山西就找银行取现金。”
挂断电话,我哥松了一口气骂道:“**的,真是出门不利。”
我爸则一边开车一边埋怨我哥:“都说了让你快点儿快点儿的,天天跟个死猪似的睡,我都楼下待半天了你才磨磨蹭蹭的下来,你看晚了吧,这晚一分钟就少挣多少钱。”
这事情还没有完,我爸在银行取钱的时候,对方又火急火燎的打来电话:“真对不住啊老乡,现在有人出20,把十里八乡的全收走。我狠了狠心给留了3吨。”
“哎呀,行吧行吧,我们马上过去。”
就这样,我爸和我哥赶了一路,买到3吨连翘,马上找了车让我哥先跟车给运了回来。
我爸留在那里看有没有其它的生财之道。
当我哥找了工人把药材堆在我家一楼的屋子里时,我们这个小城“跑合”(类似于中介的个人,谁家有什么药材一清二楚)的就都听说了消息,把我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我哥身披大卦,灰头土脸的站在麻袋上冲外喊:“一公斤一公斤的卖,别挤,要现金不赊账昂。他拉开卷闸门,这些人就一窝蜂的要飞进来抢上一麻袋。
我哥和我妈只好堵在门口又放下卷闸门,谁给完钱,便推出一麻袋来现场称重。这天,我们这的连翘价格是26元,依然一斤难求。只卖了约么二三麻袋,我爸便从深山里打来电话:“别卖了啊,山里都涨到30了,等涨到50的时候就能挣一倍多。”
我哥两眼放光,对着门外的人大喊:“不卖了不卖了。”
任凭那些人怎么求,我哥还是听了我爸的话,紧闭大门。
只是我爸和我哥像在战场杀红了眼的将军和士兵,忘了怎么思考问题,只向钱一股脑的蜂拥,我在想,我爸是怎么一步步变成这种视钱如命,不,或者见钱眼开到财迷心窍没了思考能力的人呢?商人的秉性吗?还是说,我哥本身就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是明理?
就像我哥从山西回来后,专门腾出时间去追那天相亲的大姐姐时,也总是奉承了这句话,更是认为挣钱和追女孩两不误,
他每天油头粉面热心的去接送大姐姐上下班,时不时的还要下个大馆子,送些礼重情谊轻的礼物。
每次出门,他都要在镜子面前照上一个多小时,不是捣鼓那中分的头发,就是用我的镊子拔鼻毛,呲牙咧嘴的问我今天他的打扮好不好看?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