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
道:“公主与其在府中做糕点看话本,还不如出去慰问慰问守城的将士。他们日晒雨淋的,最是辛苦。怡州城百姓看到大公主如此敬爱将士,也会更加敬爱您。”
大公主不懂:“我为何要在乎这些人?”她该吃吃,该喝喝,为何要自寻烦恼。
李承煦接着道:“公主您想,你在怡州城建府,本就广征怡州百姓服役,大兴土木。后来您在怡州城住后,每每出行,兴师动众,百姓虽然没有明说,但心中早有怨言。他们会认为公主您是个喜奢享乐之人,心中没有半点家国百姓。对您也只有害怕,没有半分敬爱。您是想当一个百姓爱戴的公主,还是人人唾弃的金枝?”
大公主醍醐灌顶,在她的十八年中,从未有过人跟她说过这些,她们只是一味顺着她,讨好她,告诉她她是公主,金枝玉叶,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之一,就应该享尽世间所有荣华富贵。从未有人跟她提过保家卫国的将士和供养天下的百姓。
不,她不想只会当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蠢人,她要当一个大盛百姓都敬爱的公主。既是住在怡州城,那她就要守好大盛的门户。
心中的怨气随风消散,大公主站起来,抱着李承煦的一只臂,笑道:“我就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一心为我着想。能遇到你,我真幸运。”
李承煦笑笑不说话。
与此同时,怡州城字画铺里。
温言翘着二郎腿窝在铺子那处无人光顾的角落里,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话本。这身患隐疾的王爷和村里小寡妇的故事真是引人入胜,她觉得自己被这些话本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走到她的旁边,她的余光只看到一双黑色的鞋上沾满了泥。温言有些嫌弃地挪了挪位置。
“文小为,你有信。”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是温言从来听过的。
她抬头,眼前站着一个蹙着胡须的黑大汉,是个陌生人,她又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那他是如何知道她叫文小为的?
哥哥!
温言迷蒙的眼睛瞬间清醒,她忙环顾四周,店里不知何时只有一个店小二在,此时正猫着身子在擦柜子上的灰。她忙接过信藏进衣袖里,还想再说些什么时,胡须哥已经抬腿出门了。
温言回房,栓好门,打开信。看见黑色的笔墨时,温言的眼眶有些温热。哥哥的字遒劲有力,当年正是父亲亲手教习的。若是她能早些看到这手字,她定能认出哥哥来。
多想无益,温言擦擦了眼,认真地看起了书信的内容来。信中说,哥哥以她在被追杀时掉下山崖,后来在山崖底下找到了面容模糊,但身形衣物一致的她为由,骗取了萧晋辰的信任。
还说查清了她的真实身份并告知萧晋辰的人应是朱希,她设计朱希后,朱希怀恨在心,并派人前往尚州调查她。她假死后,萧晋辰在府中见过一次朱希,还特恩赐他些财物回乡养老。
最后,信中担忧她在大盛是否安好,还让她务必顾念自己的人身安全,定下心来等待,不要暴露身份,回信于他,送信的人会在第二天来取。
温言了然,提笔回信,先是道了自己的近况,让兄长无需挂念,又将谢惜晚可为她们所用的事告知于他。
至于李承煦在这里的事,她特意隐去,一是她不想李承煦牵扯进她们的复仇之事,二是李承煦是私自前往大盛的,若是不慎暴露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堪为叛国的大罪。
写完后,她又重新展开一张纸,纸上细数她收集到的萧晋辰的罪状,若是将这些罪状公告天下,萧晋辰不死也得被剥层皮,只是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他必死无疑的契机。
然而写至最后,温言突然停笔顿住了,她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像是要破膛而出。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哥哥这些年一直被萧晋辰利用,当杀手不知替他杀了多少人,如若萧晋辰出事,哥哥岂能平安逃过。
如今之计,只有“逃”字。但若是将这信交给哥哥,以哥哥的性格,又岂肯离开。
不行,她得回去。这一次,她要保住哥哥,保住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