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
十几年过去,当年的美人权贵都已年老,听故事的人也已经老了,这事才渐渐压了下来。
得知了这些,温言当天便约了王明曦在茗香楼见面。
王明曦一到,温言就拉起她的手臂撒娇道:“母亲,承煦生我的气,你可要帮我跟他解释清楚。”温言早就改口跟着李承煦叫王明曦母亲。
王明曦看她的态度,一颗高悬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只要温言还想和承煦成婚,那一切都好说。
“好好,我会帮你的。但你得跟母亲讲清楚昨日发生了什么?”
温言在赌,她赌李清正没有将她的真实身世告诉王明曦。如果李清正如实说了,那也间接暴露了李清正的阴诡之心。
温言掩鼻欲泣:“母亲,昨日我逃婚实在是事发突然。母亲可知我的真实身世?”
王明曦眼中透出一抹疑惑:“真实身世?你不是温起实的女儿吗?”
温言摇头,“母亲有所不知,我其实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他是我认养的义父。我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
王明曦震惊,“那你的亲生父亲是何人?”
“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瞒的,我来锦京就是为了寻找我的亲生父亲,母亲临死前告知我,我的父亲手上有一道箭伤。那年母亲上山采药,被世家纨绔子弟射箭相向,正是父亲救下我母亲。父亲手上的箭伤也是那时为了救我母亲留下的。”
一颗泪珠滴落在桌上,温言哽咽,“昨日我在婚宴上见到了那双手。”
温言抬眸,不放过王明曦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手的主人正是那个帮我捡起红盖头的人。”
王明曦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扶着桌沿的手用力到发白。
许久,温言才听到她问:“凭一双手,就能断定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温言从身上掏出那块玉圭,“我当时还问了他一个问题,我问他这块玉圭是不是他送给承煦的生辰礼。他点头应是。”
王明曦缓缓伸手拿起那块玉圭,反复翻摸也没瞧出有什么问题。
温言又从身上拿出一张又黄又旧的纸,纸上赫然描摹着这块玉圭的纹样。
“这是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她说她和父亲只是露水情缘,她们之间只有那一夜。那夜,母亲趁父亲睡着,从他身上摘下这块玉圭细细抚摸。因为实在喜欢,她记下了这块玉圭的花纹样式。”
“她说,要是我见到纸上的这块玉圭,那就说明我离找到父亲不远了。人的样貌会随着年龄发生变化,但这没有生命的死物却不会。我第一次见到承煦,就看到了他身上佩戴的这块玉圭。后来问起他,他也不知道是何人所赠了,只记得这是十岁生辰时的贺辰礼。”
王明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脸色苍白,眼中浮泪。
温言适时再添一把火,“母亲,我昨日实在不是有意逃婚的,只是看到寻找多年的父亲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时慌乱,这才做出这糊涂事。承煦现在想必生气极了,我约他出来,他也不肯和我见面。”
“劳烦母亲回家后帮我和承煦说说,我可以明天就成婚的。人家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在我自己的成亲吉日上,我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可见这是天意,这是上天对我和承煦最好的祝福。”
在王明曦看不见的桌底下,温言手紧攥成拳,尖利的指甲刺破掌心,她脸上笑意盈盈,内心实则痛到窒息。
是啊,这是天意,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是被抛弃的那个弃子。
“我都想好了,成婚后,我要和承煦好事成双,生下一儿一女,我们的儿子女儿一定也会像我和承煦一样,冰雪聪明,伶俐可爱。”
“母亲回家后可要帮我和承煦说清楚,他现在不肯见我。等他听了我昨日逃婚的理由,他肯定会原谅我的。到时我们就再成一次婚。”
王明曦将手搭在胸口上,神色痛苦,她强忍着心慌道:“好孩子,你和承煦的婚事还是过些时候再说吧。”
“我和承煦是皇上赐的婚,如何能推迟?”
王明曦猛地攥住温言的手腕,道:“皇上那边我来想办法,你们的婚事需要从长计议。”
“为什么要从长计议?”
王明曦故作镇定笑道:“你以为成亲只需要新郎新娘到场就行了吗?这其中需要重新发放请帖,另行通知宾客,还有成亲所用到的礼仪物件,美酒佳肴都麻烦得很。这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忙活过来的事。”
见状,温言心中已经确认了李承煦就是王明曦和贺深所生的儿子的事实,心中所存的最后一丝侥幸终于彻底破碎。
她突然大笑了起来,原来不管是姜即墨还是温言,她的人生都注定得不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