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天练，从唱歌练起

“真的？”李永涛惊讶地把声音提高了八度，脸上的阴郁骤然消失。他和李思萌不约而同地对视一阵，都把目光投向医生。　　从这对父女热切、惊讶、渴望的眼神里，闻雯读懂了爱和希望。一阵夹杂着辛酸的幸福从心头掠过，这种眼神让她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往事，她下意识地冲着李思萌点了点头，伸手抚摸她的脑袋。　　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玻璃照在李思萌白皙的脸上，晶莹的泪花在她眼睛里打着转儿，跳跃着五彩斑斓的光环，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李永涛激动得双手抓住李思萌胳膊说，“能治，能治，你这病医生能治！”　　看着这对父女激动的样子，闻雯觉得用自己所学去帮助别人，是多么幸福的事。她很快回到了医生的角色：“每个人说话前都会去反馈语言，反馈语言时，大脑会记忆并协调各个器官，按大脑的安排去说话，反馈的过程很重要，这直接关系是否口吃。反馈语言时如果也给了气流的反馈信号，那么说话时就会有气流，有了气流说话就不会卡，口吃自然就消失了。”　　“医生，你打算怎么给萌萌治疗？现在已经开学了，她的时间很紧。”李永涛说。　　“矫正，除了矫正，没有更好的办法。每个星期你们得来这里矫正，平时就在家里自己练。口吃跟其他病不一样，找到了正确的方法以后，主要是得坚持练。”闻雯说，“从今天起你们就在家里练，天天练，一有时间就练。”　　“我们怎么练？练什么？”李永涛问。　　“很简单——唱歌。天天练唱歌，就从唱歌练起，到了矫正中心咱们再做其他方面的强化训练。”闻雯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李思萌问，“天天练，能坚持下来吗？”　　李思萌仿佛看到了童话里熠熠发光的王冠，而她与王冠的距离就是能不能推开城堡的门。她眼里闪烁着看到王冠的喜悦，赶紧点点头——坚定而执着地点头。　　闻雯弯下腰伸出白皙纤长的食指，在李思萌面前富有节奏的一点一点，鼓励她：“说——出——来——”　　李思萌顿了顿，又看着医生。微笑着的闻雯像渐渐绽放的白芙蓉，目光和神情充满了鼓励和期待，黑亮的长发把白大褂映衬得雪白雪白。　　李思萌的嘴唇微微抽动着，但还是没说出话来。白芙蓉依旧静美得微微绽放着，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那个表情，那个眼神，跟俯下身子的女神一样期待着她，像温暖知心的姐姐盼望着妹妹说话。　　一种无形的力量从李思萌肺部涌起，推动着均匀流畅的气流，一点一点经过气管、支气管直抵声带。“能，能——坚持……下来”这几个字终于在医生的期待中，通过李思萌的喉咙、口腔和鼻孔发了出来。　　“萌萌真棒！记着，回去要天天练，从唱歌练起。”闻雯脸上写着期望和鼓励，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给她，“这是适合你在这个阶段练习的歌，先选一首，坚持练。”　　83中跟师大附中的确无法相其并论，学校管理松松垮垮，尽管这里早已不是广泰轴承厂的子校，但子校基因难泯，老师身上总缺少名师的自信和从容。　　五大三粗的教务主任也有细心的一面，李永涛找过他之后，他便找到初一（2）班班主任蔺爱菡，把李思萌的情况仔仔细细给她讲了一遍，连同报名当天发生的事也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她。　　蔺爱菡是今年全市教育改革后从市一中调来的中年老师，教育部门这样做，为的就是能尽快改善全市的教育状况，一方面，通过小升初摇号均衡生源；另一方面，通过教师调动均衡教师资源。前几天，蔺爱菡刚刚把唯一的儿子送进首都的一所985大学，跟儿子在大学门口挥手告别后，她心里空落落的，回来的路上沉默寡言。儿子走后，留给她的尽是这些年陪他学习的一段段回忆。上初二之前，儿子的学习成绩并不好，现在能考进985，这让她对自己的教育理念越发自信，儿子反败为胜的例子让她体会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学生的老师。　　人们大都觉得说话磕磕跘跘的人思想也会磕磕跘跘，就像把无法用语言表达感情的哑巴也看成没有感情的人一样，人的行为由大脑控制，大脑出了问题，语言和行为也就出了问题。李思萌去学校的第一天，广泰轴承厂把李永涛叫回了工厂。有了报名当天的遭遇，奶奶难免担心孙女结巴的缺陷会被取笑，她当然要送她去学校。　　学校的黑色铁皮门敞开着，晨光洒向大地，同学们陆陆续续朝校园走去。走到校门口，奶奶停下脚步对李思萌说：“萌萌，你只是说话慢，你没有问题。别怕！要是哪个同学敢取笑你、欺负你，你就给奶奶说，奶奶找他们算账！奶奶急了还打人呢！要是再遇到敢给你起外号的老师，别自个受委屈，告诉我，看我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不撕烂他的脸！”　　奶奶说话时把粗壮的胳膊朝空中挥了挥，像在做打架前的热身运动。　　这时，两个叫喊着追逐打闹的男生踩了风火轮似的从校园跑出来，活像两只小猎豹，奶奶一把将李思萌揽进怀里。不料，冲在前面的男生没刹住车，一头撞在李思萌奶奶身上，撞的她打了个趔趄。男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赶紧掉头就跑。　　李思萌奶奶被撞的腰疼，有点岔气。她扭头骂道：“小土匪！看我不撕烂你的脸！”然后松开怀里的李思萌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