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多的就是书法课。

按课程，慧宁公主需每日临摹古代大家字帖十幅。

而慧宁公主比公主伴读们皆小两岁，正是好玩坐不住的时候，怎么可能每天规规矩矩地坐书房里写一整天的字？

于是接连找了几个伴读做代笔，可惜字迹暴露，惹得皇帝暴怒。

皇帝设置课程用心良苦，最恨代笔，于是严下旨令，禁止伴读为公主代笔书法。

是以虽公主对代笔的需求仍在，但这种收益小代价大，冰刀子上行走的事情，没人敢去做了。

但方晚心站了出来，自荐做公主的书法课代笔。

她虽然出身官员之家，但父亲方万桥只是个五品官，在这里做伴读的官家小姐们，个个父亲的官阶都不比方万桥低。

加之她外貌出众，容易引起纷议，所以她在宫中比常人更需要公主的欢心和庇护。

方晚心刚入宫的那些日子，每天回到家，都要练习模仿公主笔迹，直至下半夜。

每日早上逢荷送小姐上马车入宫的时候，发现小姐的手都是微微发抖的。

甚是心疼，但也无奈。

连讨公主欢心都可以做到，何谈寻常人家老太太？

逢荷想着，却见方晚心步子渐慢，并无心情愉悦之样。

“小姐，怎么了？”逢荷想道，“在京城的时候，公子女郎们就会因为小姐貌美，时常多加照拂。今日来到幽州，小姐戴着幕离隔着面纱，竟也有公子为小姐身形折腰，愿意低价售卖这糕点，小姐还不开心？”

“若是在考虑除了茶舌糕之外再买点东西备礼，我们的钱应该是够的。”

幕离下的方晚心轻轻摇了摇头：“我是在想，昨日下了马车后的每个动作每句话，我都做足了礼节，并没有会得罪二表嫂的地方，她为何话里下圈套，诱我来买这根本买不到的酒楼糕点？”

逢荷不语。

小姐说的话并没有错怪张氏。茶舌糕需三十日前才能定到，幽州城人人皆知，张氏不可能不知道。

她若是没有恶意，不会不提这一点，而不是像昨天这样，在焦急备礼的小姐面前，假意一提曾老太太有多喜欢这茶舌糕，其他只字不说。

“世上有些人，就是会无缘无故地想给你使绊子，看你笑话。即使你与他无冤无仇，无利益纠纷。甚至这个人会是你的亲戚，本该多加关照你。可人总要往好的看，世上也不会都只是这种人的。”

逢荷不如小姐见识多，只能按着自己这么多年对生活的理解，想着法子安慰小姐。

“你说的对，人总要往好的看，世上也不会都只是这种人的。总有人会生性处处想着对你好，或者你争取争取，就能得到他的好。”

方晚心重复着逢荷的话，似有被安慰的。

见小姐心情逐渐恢复，逢荷提议道：“幸运的是我们已经拿到茶舌糕了，其他的礼物我们再想想办法，估计就能弥补上这二手转买过来的不妥之处……”

逢荷说着，就看见方晚心打开酒楼食盒，拿出一块晶莹绿幽的茶舌糕，掀开面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是不想送寿辰礼了？”

逢荷还没说完，就见方晚心又塞了一块到她的嘴里。

芳香盈满舌间，这下她也成了毁坏老太太寿辰礼的共犯了。

“尝尝味道，看看与普通的糕点有什么不同，我准备来自己做茶舌糕，”方晚心吩咐道，“这茶舌糕如此名盛，街边定有不少仿制品，我前去瞧瞧，你先跟车夫说我们逛逛再回曾府。”

逢荷眼看着她家那说到，就能立即做到的行动派小姐，裙裾翩跹地，快步走远了。

只得回头先跟曾家车夫交待了几句。

而日头正盛。

满月酒楼选址不错，所在的这条街铺子，商贩不少，客人来往不绝，叫卖声四起。

方晚心觉得自己想要的不远了。

街边一老贩老早就见着这位小姐从满月酒楼走了出来，却只提了一盒糕点。

因为茶舌糕难以预定，大户人家一次都定个三盒以上，这位小姐看穿着不俗，又徘徊市集，想必只拿一盒茶舌糕回去交不了差。

心里琢磨着来了商机，堆起满脸笑容招呼道：“姑娘！姑娘！可要来看看我家的‘茶尾糕’？”

方晚心闻声走了过去，见老贩面前摆着五六个竹篮，盛放着数十块和茶舌糕模样几乎无差的方型糕点。

此时逢荷和车夫交待完，正赶了过来。

“什么‘茶尾糕’，不就是茶舌糕的仿制品，还刻意取个别的名字？”

老贩见小姐没发话，旁边的侍女倒是先出声，便委屈辩解道，

“不错，老夫卖的确实是茶舌糕的仿制品，可是老夫家有‘茶尾糕’，别家有‘茶尖糕’，‘茶豆糕’，小妮子怎么偏偏只指责老夫这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