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电视上放着时下最火的一档综艺节目,主持人和嘉宾嘻嘻哈哈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然而祁峥却没认真看,他歪着头,双腿交叠,指尖有一没一下地敲着沙发垫,目光随着某个苦大仇深的身影四处游荡,嘴里时不时吩咐对方,“被套床单枕套全都要换成新的,床头柜那块有灰尘,你没看见吗?地板至少拖三遍,最后一遍要用上消毒水……”
陈意礼一边用方言小小声地骂他,一边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麻木反复清洗地板、桌面、窗户……
她不知道煤气罐究竟整她的成分居多,还是爱干净的成分居多,如果是后者,她强烈建议他老老实实生活在无菌室里,别再出来发神经了。
在近乎苛刻的刁难下,陈意礼打扫了将近两个半小时,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了了。
锤了锤酸痛的大腿,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扶着桌子,轻喘着气问道:“我可、可以休息一会儿吗?”
祁峥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没吭声。
陈意礼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了,往后靠了靠,肩抵着墙,灵魂出窍般盯着虚空,脑子一片空白。
看着她要死不活的样子,祁峥没有丁点报复后的快感。
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无论他怎么折腾她,她都毫不反抗地照做。
她比他想象要能忍得多。
这样反倒显得他有些恶毒了。
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他也真是够无聊的。
本来都已经很累了,竟然还浪费大把时间,在这儿跟她玩什么后妈虐待灰姑娘的戏码。
烦闷地咬了下唇,祁峥不小心咬到伤口处,疼得他一激灵。
他发现,自从遇到她,他不仅很倒霉,而且越来越不正常了,情绪起起伏伏太大,有时候都有些不受控了,再这样多来几次,他可能得疯。
“行了行了。”祁峥往沙发里一靠,闭上眼,冷冰冰地说:“立马从我视线里消失。”
太好了。
陈意礼生怕祁峥后悔,一句话也没说,忙不迭地提起扫帚水桶,离开了305。
*
等陈意礼回到厨房,厨房那边已经忙完了,只有两个阿姨在洗碗,她用塑料袋打包了一些剩菜剩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推开后门,走了出去。
经过院子时,她看见一个穿着皮衣的男人坐在荡秋千上。
男人咬了根烟在嘴里,低垂着头,略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
烟雾从他的指尖直直往上飘荡,与他头顶的白炽灯融于一体。
陈意礼没在意,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民宿外头连接着一条笔直的街道,此时夜已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唯有几盏灯奄奄一息地发出微光。
陈意礼虚浮着脚步,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疾步往家的方向走。
街边的草丛里藏了数不清的知了,青蛙,还有不知名的虫鸟,唧唧哇哇,此起彼伏地叫唤着。
偶有夜风吹过,带来阵阵海腥味。
两旁的高大的香樟树随风而动,左右摇摆,哗啦啦地响成一片。
在这嘈杂之中,陈意礼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沉稳的,不属于她的脚步声。
若在以往,陈意礼可能不会多想,但她最近迷上了各类侦探悬疑小说。小说里,这种月黑风高,四下无人的时候,最好作案了。而且前两天新闻上还报道了一起精神病患者当街随机砍人的恶性事件。
这让她不得不留个心眼。
鼻息凝神,陈意礼转动眼珠,余光费劲往后瞟去。
这一瞟,差点没给她吓断气。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条高大的黑影正在逼近,那黑影左手拿着一块类似砖头的东西,右手揣着一个像是棒槌的利器。
变态杀人魔!
陈意礼心脏狂跳,脑子里疯狂闪动这个念头。
她死命将尖叫声压回喉咙里,将湿漉漉的手心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强作镇静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正在她准备假借给老妈打电话,实则偷偷报警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你好。”
陈意礼懵了懵,随即不管不顾地拔腿就跑。
然而跑了没几步,胳膊就被人给拉住了。
陈意礼吓得心脏骤停,四肢发麻。
她僵硬地转过头,还没等看清那人的模样,突然耳朵轰鸣,呼吸困难,紧接着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徐靖看着眼前莫名倒下的女人,眼疾手快地蹲下身子接住了她。
女人闭着眼,面色苍白,双手自然垂下,原本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掉在地上,里头的剩菜剩饭散落开来,汤汁四溢。
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T恤,及腰的长发散开,有几缕垂在了地上的油水里。
不用凑得很近,便能闻